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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biquge.com,羽·苍穹之烬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九、溯流而上

    慕容隽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这是他睁着空洞的双眸,脑海里迅速掠过最近一段时间里经历过的一切:帝都大火。叛离。北越郡那个小村子里的刺杀。漫天大雪。密令上惊心动魄的血腥计划当回忆起空寂地宫打开瞬间的时候,他陡然坐起。

    天!他犯下了过多深重的罪!

    但刚一动,周身剧烈地疼痛,似乎每一根骨骼都是被折断后再续上。尝试了两次后,他停止了坐起身的努力,颓然躺下。伸手摩挲着周围,想知道自己所处的境地。

    冰冷的石头,坚固的墙壁,幽深微凉的气息他,难道还在那座古墓里?

    这座古墓很黑,什么都看不到。他从怀里摸索出了火折子,啪的一声点燃。然而,眼前却还是一片漆黑。

    这是!那一瞬,他心里大惊,手一抖,火折子落在了身上。灼热的痛从膝盖上传来,然而,他眼前却还是漆黑一片!

    那一刻,他想起了恍惚中不知是否真实发生过的对话,那个纯白色的影子曾经告诉过自己,他身体里住了十万的亡灵,眼睛已经再也看不见。

    ——他伸出手,在眼前用力晃了一下。一片漆黑。

    看来,那是真的了?那一刹那,地宫里伏尸千万的惨象闪过了脑海:黑暗的地底,那些年轻的空桑战士在瞬间死去,恐惧和绝望凝结在脸上——那样的人间活地狱,居然是他在这个尘世里看到的最后景象!

    慕容隽颓然放下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记得那十万亡灵化成的闪电是怎样穿入他的双眼,那一瞬,他身体里所有的痛苦都惊动了,十万只恶灵汹涌地撕咬着他体内的血肉。

    然而,他坐在黑暗里,任凭灼热的火在膝盖上熄灭,将血肉烧焦,只是全身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他情不自禁地喃喃,全身微微发抖——是的,他无颜面对所有人。那些被他利用、牺牲的熟悉的人,那些为他而战、而死的同伴,还有他的长兄,如今成为女帝夫婿的慕容逸。

    他,已经没法完成兄弟之间最后的誓约了。

    他从怀里摸出那一张金色的帛书,咬着牙,用尽全力将其撕得粉碎!

    是的,什么十巫,什么血誓,都不过是尔虞我诈的谎言。那些冰族人用血立下誓言,却从未想过要真的兑现诺言,和中州人共享这个云荒——他们,只是想利用完一切能利用的之后,再把中州人从云荒版图上除去!

    他一贯自负绝顶聪明、洞彻人心,其实却是多么的天真和愚蠢啊居然孤注一掷、和这样的狼虎之徒去做交易!

    慕容隽撕裂了帛书,在黑暗里静静坐着,心乱如麻,只有热泪无声从脸颊边滑落,落在衣襟上——自从在大火中眼睁睁看着堇然被烧死后,那还是他第一次流泪。

    是的,他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在这里跌倒。

    不惜一切代价,不这一切手段,他带领族人投奔沧流帝国,为异族人而战,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然而,如今的他却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不仅无法完成和慕容逸各助一方、带领中州人获得平等自由的约定;反而弄脏自己的手,葬送了自己的心!

    那一刻,他心里升起了无穷无尽的自我厌弃,霍然站起,恨不得立刻撞在石墙上死去。

    忽然间“吱——”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鸣叫,有温热的气息丝丝缕缕触碰到他的肌肤,凑过来舔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野兽?!慕容隽一惊,虽然看不见,却下意识地挥舞着手,试图把靠过来的野兽驱赶开来。然而很快那个温热的呼吸反而更加凑近,一条湿漉漉的舌头舔上了他的脸颊,亲热地舔去了他颊边的泪水,似是安慰般地呜呜叫了几声,用毛茸茸的尾巴扫了扫他的脸。然后把一个东西叼过来,放在了他的胸口上,挠了挠他的手心。

    慕容隽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下,发现放在胸口的居然是一个柔软的果子。

    这是给自己的吃的么?他愕然。西荒风沙万里,空寂之山草木不生,这是从哪里来的桃子?

    然而从长久的昏迷中苏醒,胃里的饥饿迅速升起,让他情不自禁地抓起那个果子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液沁满了嘴角。那居然是一个成熟的大水蜜桃。

    他有些迷惘,只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如同梦幻。

    吃完了桃子,他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下,试着微微动了一下手脚,居然坐了起来。然而刚一动作,周围呼啦啦一声响,似乎有很多动物瞬地移动,将他团团围住,似是不让他走开。慕容隽怔了怔:难道自己在这座古墓里,被一群野兽包围着么?

    危机感令他忍住疼痛瞬地坐了起来,试图摩挲着下地。然而衣服却是一紧。似乎有一头野兽咬住了他的衣带,拼命地拉扯,不让他离开石床。

    他奋力挣扎,但只是那么微微一动,身体里剧烈的痛苦又发作了。似乎有无数蚂蚁在身体里撕咬,密密麻麻,钻入了每一根骨头的缝隙,令他痛得一瞬间低低叫了起来。

    “唉,你还不能动,”忽然间,他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道“那些恶灵的力量还留在你的血脉里,没有完全的蛰伏,你只要一动,就会刺激到它们。”

    谁?这个声音是如此耳熟,似乎是昏迷前在耳畔低语过?

    “堇然!”那一刻,慕容隽失声惊呼,不顾一切地踉跄向前“堇然!”

    “我说过了,我不是堇然。”然而刚跑了一两步,一股力量就迎面而来,按住了他的双肩,一瞬间,他整个人朝后飘起,落回了石床。

    那一刻,他漆黑一片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纯白色的女子,看不清面目,似是逆光下的剪影,就这样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了古墓的最深处。她不知从何而来,坐在石床边低头看着他,抬起手搭在他腕脉上。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慕容隽心里却忽然一阵安定和清凉,似乎是有一股清泉注入了四肢百骸。

    “那那你是谁?”他虚弱地喃喃“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是慕容修的后裔,而且得到过我的族人的帮助,和我有着太深的缘分。”那个女子微笑,继续按住他的手腕“不过,就算你是一个路人,我也不能让你死在这里——在这座古墓里,我不曾让任何一个活着的人在我面前死去。”

    “你的古墓”仿佛有一道闪电掠过心灵,慕容隽脱口惊呼“天难道你、你是”那一刻,他被自己的大胆想法震惊了,不敢说出来。

    难道,面前这个影子,居然是空桑女剑圣慕湮?

    仿佛知道他想什么,那个纯白色的剪影微笑起来了。

    那一刻,如同水墨晕染开来,一片白色渐渐化开,手足清晰,美丽淡雅的五官悄然浮现。那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坐在轮椅上,微微低头,凝望着石床上的他,松开了按着他腕脉的手指,关切地问:“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么?”

    身体里的那种撕咬感觉果然已经平息了许多,慕容隽完全说不出话,只是怔怔抬着头看着她,仿佛生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幻象就又会瞬地消失。

    “你很奇怪能看到我,却看不到其他一切,是么?”白衣女子微笑“那是因为你的双眼,已经在那场血祭里被怨灵毁掉了——从此后,你再也看不到阳世的一切,你的视线将永远只能留在冥界里。这是惩罚。”

    “那么”他终于能说出话来了,有些迟疑“你难道是”

    “我不是活人,只是一缕魂魄而已。”她仿佛知道他的疑惑,点了点头,又道“不,确切的说,我只有三魂,还没有七魄,还是一个不完整的、无法进入轮回的灵魂。”

    “”慕容隽无法接上她的话,茫然。

    眼前的女子不过三十许的光景,清丽无双,气质恬淡,脸色有些苍白消瘦。她坐在轮椅上,长长的头发和衣角垂落下来,无风自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膝盖上横着的一把剑——那把剑没有剑鞘,没有剑身,只有一个银白色的圆筒剑柄,上面吞吐着凛然寒芒。

    是的。这个女子,他早就已经见过。

    在那一本落满了灰尘的空桑古籍六合书往世书里,她作为一个平民女子、被收入了只有帝王才能列入的本纪一卷,并不与其他剑圣并列——因为她不仅是空桑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剑圣,同时也是遏制了破军、令空桑复国的元勋之一。这个病弱纤细的女子,以毕生之力为弱者拔剑、为家国战斗,足以和其他君主一样名垂青史、光耀千秋。

    慕容隽看着眼前这个幻影,终于问出了口:“您难道是是剑圣,慕湮?”

    她微笑了起来,那笑容虽然淡淡,却满含温暖和力量:“是。”

    “”慕容隽说不出话来,那一刻,他只能极力控制住内心惊涛骇浪一样的冲击,定定看着她,半晌不知道该和说才好。

    那一瞬,千载时光在这座古墓交错,就像是坠入梦境。

    “中州人,你背叛了空桑?”忽然,他听到她开口。

    “是。”他断然回答,毫不畏惧那把光剑会割断自己的咽喉“可是,是空桑人先抛弃了曾经并肩作战的同盟者、帮助他们取得天下的中州人!”

    “于是,你就反过来帮助冰族毁灭云荒么?你又怎能知道冰族一定会善待你们?”慕湮淡淡问“你的先祖慕容修,他以一介商贾之身帮助真岚皇帝开创王明王朝,从而封侯裂土——中州人是善良坚忍的民族,并不是来往于两强之间、贩卖利益的骑墙者。”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慕容隽苦笑,喃喃“所有的罪孽,我都已经做下来了。我的余生还能有什么出路呢?”

    “眼睛瞎了,还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而犯下的所有罪孽,也并不是没有洗刷的一天。”慕湮淡淡道,拍着他的肩膀“慕容修的后裔,你的路并没有走到终点——宿命让你在这座古墓里遇到我,是为了给你另一个选择。”

    慕容隽愕然:“另一个选择?”

    “是的,你可以选择帮助我。”那个纯白色的女子低声“我要去做完一件千年之前未曾完成的事情,而我目前太过于衰微,哪怕是一缕白昼的日光都无法承受,所以,必须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在这古墓里没有别人可以托付,你,愿意帮助我么?”

    “我?”慕容隽喃喃“我一个盲人,能帮你什么呢?”

    她一字一顿地回答:“带我去狷之原,去往迦楼罗金翅鸟内,破军座前!”

    慕容隽吸了一口冷气——狷之原。那里是冰族人的大本营,千万军中簇拥着迦楼罗,自己已经是沧流帝国的一枚弃子,如今再去那里,简直是如同自杀,有死无生。

    然而,他没有丝毫迟疑:“好!”慕湮微笑了起来:“你不怕?”

    “怕什么?”慕容隽冷然,无所畏惧“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废人了,如果还能对剑圣有些微的帮助,这具残躯捐弃在沙漠又有何可惜?”

    “果然不愧是慕容秀的后裔,有胆色。”空桑女剑圣看着他,点了点头,道“但现在我们暂时不能出发,还要等一等。”

    “等什么?”慕容隽愕然“离破军复苏的五月二十日已经不远了。”

    “不,”慕湮的语气意味深长“我要等一个‘容器’。”

    “容器?”慕容隽身体微微一震,似是想起了自己身体内的十万恶灵。

    “是啊属于我的容器。”慕湮叹息“因为目下我还只是残缺的灵体,魂魄不全,力量衰微,连离开这座古墓太远都不能做到——我必须等待一个好的时机。”

    她微笑起来了,似乎心里默默推算着什么,点了点头。

    “他们,不,她,就快要来了。”

    确切的来说,殷夜来其实只昏迷过去了短短片刻。

    昏迷的刹那,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很多混乱的幻景浮现在脑海里,又散去,杂着本来属于她的那些记忆。忽然间,她听到有人在召唤她——那个声音不再是平日听到的遥远的蛊惑,而是近在咫尺的低语。

    那是一个温柔的女声,从不远处飘来:“来我这里吧。”

    谁?是谁?她的魂魄在虚空里四顾,忽然间,看到了不远处古墓里一道白色的淡淡光芒。那光芒虽然微弱,却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令她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好了!该醒醒了!”然而,就在她快接近的那一刻,身体猛然一晃。

    她是被强行晃醒的。醒来的时候,身体虚弱无比,嘴里有什么苦涩的东西。然而,在看到身边的人时,她却一瞬间产生了错乱,以为自己依旧还在绵延不尽的噩梦里面。

    “是你?”她失声,看着那个坐在暗影里的人。

    “是我。”北越雪主看着她,笑了一笑“又见面了,空桑女剑圣。”

    “这怎么可能?”她惨白着脸,定定看了北越雪主半天,喃喃“我我分明记得你已经死了!是的,你的确应该已经死了!”

    “是啊被你一剑穿心,死在了雪城里。”他冷冷笑起来,语气平静“那一剑可真是卓绝天下,令我开了眼界——只是,没有学到剑圣门下的绝学,就是做鬼也不甘心,所以我还了魂,一路追着你来了这里。”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阴魂不散的人,直到确认他真是一个活人,终于叹了口气“是了,你执掌北越多年,出生入死,在紧急关头自然有活命的绝技。”

    “剑圣谬赞了。”北越雪主笑了笑“这一路,我追你可追的辛苦万分。”

    他上下打量着她,眼里也露出吃惊的表情:“真奇怪,你被我从宫中救出来时已经是命垂一线,到了雪城若不是我连日对你用药,早就去了黄泉——可是这样的你,居然还能在那一刻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殷夜来心里也是有些恍惚,只道:“我宁可死也不会被你控制。”

    “是啊,空桑女剑圣性情刚烈,我早有预料。”北越雪主冷冷道“不过我有的是耐心。这一路我追着你走过了大半个云荒,现在你别想再逃了。”

    北越雪主冷笑,点了点她的身周:“我当时一时大意,以为你已成废人,才让你有机会刺杀我而逃脱——如今我用金针封死了你全身上下二十四大穴,动动手指可以,要转个身,却是再也不能。”

    殷夜来暗自提了一口气,果然二十四穴全部被封,身体根本不能动弹。

    “我想,你会来到这里,说不定是因为冥冥中自有安排,”北越雪主忽然笑了起来,抬头望着不远处山脚下的那座古墓“听说昔年慕湮剑圣在这里收了异族人破军为徒,如今时隔九百年,你也要在这里收我入剑圣门下!”

    “做梦!”她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就算在这里杀了我,也休想得到九问!”

    她语声斩钉截铁,北越雪主脸色渐渐苍白,忽然也是冷笑了一声:“真是刚烈啊!别以为自己是多伟大崇高,空桑女剑圣!——你,如今也和我一样了。”

    一语未毕,他忽然将手里的东西甩了出来,正正落在她脚下。那是一具新死的尸体,穿着西荒砂之国牧民的袍子,还在微微抽搐,心口上赫然有一个刀痕,血脉已经被割断。

    “什么?”她失声“你又杀人了?!”

    “杀人是为了救你,”北越雪主站起,手里端着一个碗“如果不是取活人心头血入药给你服用,你这样一路奔波到这里灯枯油尽,还能醒的过来么?”

    什么?殷夜来忽然僵住,喉咙里那种奇怪的味道越发浓重。“你”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咽喉,深深弯下腰去,一股呕吐的冲动直冲喉咙“你给我喂了”

    “在你昏过去的时候,我猎杀了附近的牧民,为你配了一剂药。”北越雪主冷笑起来,端着药碗走过来“我知道你身体的情况,你随时可能发病——所以我就算在追你的路上,也不忘随时抓一个活人备用。”

    殷夜来全身发抖,脸色惨白。

    北越雪主的声音冷酷而轻微:“女剑圣,你已经一刻也离不开这种药了,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了吧?——这一路我跟踪你过来,在路上找到了多少具被你杀死的尸体,你知道么?”

    “不不可能。我杀了人?”殷夜来只觉得身体骤然冰冷。然而无论怎么回忆,脑海中却一片空白,居然怎么也想不起从雪城到大漠这一路迢迢千里中发生了什么。

    “这药有后遗症,在不及时服用可能会令人非常狂暴,短暂地失去意识——如果不是一路上那些明显是被剑气所杀的尸体,我怎么能顺利地跟踪你呢?”北越雪主冷淡地说着,将碗端过来“来,喝了吧——那个空桑女剑圣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如今活下来的你,只是一个被污染的杀人魔物,和我一模一样。”

    那碗里,热腾腾的是一泓心头血。

    “不!”她终于忍不住失声,想推开他递过来的药碗。然而全身穴道被封,手指动了动,却根本无力推开。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碗血向着自己的嘴边递了过来。

    “你不如杀了我。”她咬牙“杀了我!”

    北越雪主冷笑:“那可不行,剑圣一脉,怎能就此而绝?”一边说着,他一边捏住了她的后颈,强迫她喝下去:“来,喝吧!”

    就在她绝望挣扎的刹那,忽然间耳边风声一动,有什么东西飞来,掠过他们两人之间。只觉手腕上猛然一痛,北越雪主“啊”了一声,碗砰然落地。

    “谁?”他失声站起。

    “呜呜。”夕阳下,居然是一只蓝狐从古墓里窜出,匍匐断碑前,锋利的前爪上染着血迹,充满敌意地看着北越雪主,出了恐吓的低鸣。

    “小畜生!”北越雪主看明白了对手,不由得怒从心起,拈起一片碎瓷,瞬地飞过去。他出手如电,快狠准,便是天下高手也没几人能避开。只听吱的一声,蓝狐飞跃而出,发出一声惨叫,落地时尾巴已经被割去了一半。

    北越雪主却有些愕然:这一只小兽居然如此敏捷,能在他这一击下生还?

    断尾的蓝狐落在地上,呜呜低声,似乎是痛极,却怎么也不肯离开。它死死盯着这个男人,拖着断尾,一寸一寸往后退到了断碑前,每走一步都流下一条血线——到了暗影里,它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声音,瞬地返身蹿上了古墓的高窗。

    这是做什么?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忽然传来了奇特的窸窸窣窣声音,似乎有无数的东西在蠕蠕靠近。一点一点的幽幽的光,从古墓深处浮现。

    “见鬼!哪来那么多?”北越雪主一愣,发现那居然是上百只蓝狐!

    断尾蓝狐又叫了一声,忽然间所有的蓝狐从黑暗里唰地冲出,从各个方向朝着这个男人奔了过来,尖利的牙齿闪着寒光,每一只都动作敏捷,快得犹如一道道闪电。

    那一刻,北越雪主将殷夜来一把推到身后,反手拔出剑来:“找死的畜生!”

    剑光纵横,无数道黑影飞扑过来,撕咬着闯入者。然而杀人者的剑却比它们的动作更快,每一道弧线都斩断了几只蓝狐,鲜血飞溅。然而,古墓里涌出的蓝狐数量越来越多,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地扑过来。

    “该死怎么那么多!”北越雪主低声,往后退了一步,想抓起殷夜来返身离开,然而却抓了一个空。

    什么?他骇然回首,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没了。

    一片混乱中,殷夜来只觉得身体忽然动了起来,有一股力量拖着她往后退,猛然一个踉跄。当她的后背撞到某一块石头的时候,整个人陡然失去了平衡。

    身后的墙在瞬间翻转,将她吞没,耳边还能听到北越雪主怒吼的声音,然而眼前却是一片黑,可以听到隐约的水流声音,不知道置身何处。不知道急速往前多远,黑暗里那股拖着她的力量忽然消失了,身周亮起了很多幽幽的光。

    那是无数只蓝狐在黑暗里看着她。

    她在筋疲力尽中喘息,不由得愕然——怎么,难道刚才是这群小家伙从那个狂人那儿把自己弄到了这里?但这座古墓居然还有机关和密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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