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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他过世后我妈觉得她没必要那么累,就遗散员工带我移民去美国。”

    “我去-家附近的杂货店问,老板给我-阿姨在台北的地址。我连续去-阿姨家三天,按电铃都没有人应门,一个邻居才告诉我她去美国留学了。”

    他们聊着聊着走回放照明灯的地方,安娜想挣开楚捷的手,他不放,无疑是藉此昭告他的朋友,他们已经是一对。

    焦光浩坐在沙地上和一个穿牛仔裤装,看来颇为帅气的女孩在聊天。楚捷牵着安娜主动走过去和他们闲聊几句,不一会儿大家都到齐了,便上车结束这趟月光之旅。

    在车上,楚捷揽着安娜,要安娜窝在他怀里睡。安娜闭上眼睛,嘴角浮现微笑。这正是她梦想中的幸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楚捷仍在吸毒。她得想办法帮他早日祛除毒瘾。

    第二天安娜打电话给楚捷,觉得他有点奇怪,讲话有气无力的。

    “你不舒服吗?”她问。

    “嗯,有一点。”

    她深信他不只是有一点不舒服。她听说过毒瘾发作时会像万蚁钻心那样难过。“你住在哪里?我去看你。”

    他给她地址,她立即搭出租车赶去。

    她走进他租的那栋旧大楼,管理员老态龙锺,坐在电视机前睡得流口水。

    她按下楚捷给她的套房号码的电铃,没想到来开门的人居然是丁香。

    “是-?”丁香见到安娜也相当讶异。

    “嗨!”身体歪靠着墙,脸色苍白,额头流着汗的楚捷对安娜打招呼。“她比-早到一分钟,我以为是-来了。”听起来他也没预备丁香会来找他。

    “你还好吧?”安娜上前去扶楚捷。看到他这副饱受毒瘾折磨的模样,她好心疼。她从皮包里拿出面纸来帮他擦汗,汗还没擦完,发现他在流鼻水。她要帮他擦鼻水,他接下面纸自己擦。

    “我带东西来了,你还是拿去吧,何必-得那么狼狈。”丁香那张甜美的睑,此刻冷艳照人。她从她的香奈儿皮包里取出一个小纸包。

    “不要。”安娜叫道。“楚捷,不要拿,不然你一辈子都要受她控制。”

    “-是什么东西?”丁香柳眉高耸怒骂安娜。“-凭什么管我跟楚捷的事?”

    “她是我心爱的人。”楚捷的额头又冒汗了,但是他挺直了腰杆。

    丁香的粉脸瞬即变色。“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你不过才认识她不久。”

    “错了,我们认识十四年了,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好友。”

    丁香受到撞击似的退后两步,背靠到门上。

    安娜动容的看着楚捷,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对丁香说。他应该明白,丁香一怒之下可能会切断他的大麻来源。

    “你”丁香咬着她颤抖的下唇,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丁小姐,请-多积点阴德,不要再用大麻害人。”安娜诚恳地说。

    “我被你们耍了。”丁香目露阴鸷的凶光。“楚捷,算你狠,我费尽苦心,投入真感情,跟你耗了半年多,结果你回报我的,竟是如此的无情无义。”

    “我只能说,抱歉,感情是勉强不来的。”楚捷抚着肚子弯下腰。

    安娜真想为楚捷分担一些痛苦,若非他真的很痛,他不会在丁香面前示弱。

    “哼!”丁香嗤声道。“我等着看你能做多久的硬汉。如果你需要我的话,你知道怎么找我。不过,我不再接受你用钱来买,要跟我交易的话,我只收你的身体。”

    “休想!”楚捷怒道。“我要是再碰你一下,我就把我的手指头剁掉。”

    “好,你有骨气。”丁香气愤得一张精心巧妆过的美丽容颜变得扭曲。“我们走着瞧!”她怒冲冲的转身开门,走出去,然后砰的一声把门摔上。

    楚捷抱着肚子蹲下来。

    “楚捷!”安娜跪到地上扶他。“你怎么了?”

    “我肚子绞痛。”他紧闭眼睛,神色痛苦。

    “那怎么办?”安娜慌乱地问:“该怎么让你舒服一点?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摇头。“扶我去浴室我想拉肚子。”

    “喔。”她急忙扶起他进浴室。“你可以自己来吗?”

    “可以。”他扶着墙,关上浴室的门。

    安娜这才有时间打量他看起来不到十坪的套房。很难想象一个像楚捷这样颇有知名度的歌星会住在这么窄小的套房里。连个象样的床都没有,只有一个单人床垫放在角落的地上,其它的家具也没几样,一张廉价桌子、一张椅子、一个十四寸电视,电视对面的地上铺着一张大大厚厚的坐垫,一台手提cd音响、一个小冰箱、一个塑料衣橱、一个四层的塑料置物柜和一个cd架、一个小书柜。套房内唯二不属于生活必需品的对象是两把吉他,一把木吉他、一把电吉他和效果器,那却是他谋生的工具。

    他的歌迷要是知道他住得这么简陋,一定会心疼吧!这样的楚捷难怪跟爱穿华服、开名车、江豪宅的丁香格格不入。

    安娜不禁有罪恶感,她在美国继承的房产,有双车库、大片草地、花园、和百余坪的房子,光是主卧室的浴室就差不多和他的小套房一样大。

    “楚捷,你好点没有?”她边大声问,边收拾他散放在坐垫旁边地上的报纸和乐谱。

    他的套房还算干净,也不至于凌乱。他整个活动空间就这么大,要是凌乱会显得更小。他应该有能力租得起大几倍的房子,为什么要屈居于小套房中?

    她想起他每次摘下安全帽就戴上大帽詹的鸭舌帽和太阳眼镜或平光眼镜,也许连大楼管理员都还不知道这栋楼住了个歌星。

    她听到哗啦哗啦的冲水声,然后楚捷打开浴室门走出来。他的表情仍然凝重,但至少能正常的走路。

    “好些了吗?”安娜关心地问。

    他点头。

    “你肚子痛是吃坏了肚子?还是毒瘾发作?”

    “毒瘾发作,这还只是个开始。”他走到置物柜前,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一个小纸包,再从纸包里拿出一根烟来,然后把纸包捏成一团,丢进垃圾筒里。

    “这是最后一根。”他看着烟说。“抽完我就要与大麻永别。”

    “连那根也别抽。”安娜走到他面前。“你不能姑息自己,要戒就马上戒。”

    他为难的觑她。“我本来预定一个月后完全戒掉。刚才丁香进来,我正在难过,和她一见面就吵架,加上她又对-那么不客气,我一火大,忘了我的大麻即将抽完的问题。现在我的大麻来源已经断绝,-就让我抽最后一次吧!我今天晚上才有精神上台表演。”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吸毒?楚捷,你要真的有骨气,别让丁香看轻你。你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拿起屠刀立即斩断自己的毒瘾,否则你会一次又一次,找各种借口来抽最后一次。”安娜苦口婆心地说。

    “-不知道我毒瘾发作时有多痛苦,-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小部份而已。今天是中秋节,蓝星找了几个特别来宾来助阵,我必须分别和他们合唱,等下我就必须去彩排,我如果不抽一下,会继续拉肚子,甚至呕吐、抽筋、全身发抖,你希望看到我在台上出丑吗?”

    “既然今天会有别的来宾去唱,那你可以请假不去。”

    “什么?”楚捷讶道。“我是蓝星的灵魂人物怎么可以不去?我不去的话,我的歌迷会非常失望。”

    “暂时让他们失望,总比永远令他们失望的好。你原谅自己这一次,向毒瘾投降,下次你就会再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破戒。”

    “不可能,我没有大麻了,仅剩这一根。”

    “你有心要抽的话,一定能找到别的供应者。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演艺圈里还有哪些抽大麻的同好。”

    “我像一头孤独的狼,向来独来独往,除了你昨天看到的蓝星乐团的成员外,我很少去交际应酬,跟演艺圈人士多半只是认识而已,没有交情,我不会去找他们买大麻,那与我的风格不符。”

    “不论如何,我不赞成你拖延,你有决心戒现在就戒,不必再拖上一个月或一天。”

    “圆圆,别的我都可以听-的,可是今天我真的必须去演唱”

    安娜突然抢走他手里的大麻烟,冲进浴室,接着浴室传出抽水马桶的冲水声。

    “冲走了。”安娜走出浴室,正气凛然道?

    楚捷像泄了气的皮球,颓坐到地上的坐垫,双手掩面抱头。

    “楚捷,别怪我。”安娜捱到他身边抚他的肩。

    他摇头。“我心里知道-是对的,可是,我戒过两次,我知道立刻戒掉有多痛苦,慢慢戒我还能忍受。”

    “你自己说你已经减量一半了,我相信你这次戒应该不至于像以前那么痛苦。我会陪着你,二十四小时陪着你,直到你完全戒除毒瘾。”

    他没有立即回答,先把双手搁在腿上低头想,再把背靠到墙上怔忡地对着对面的墙壁发呆。十几秒后,他才喃喃说:“我不知道我办得到办不到,我怕我会让你失望,我怕我会在毒瘾发作时,跑出去找大麻。如果-阻止我,我怕我会疯狂的做出暴力行为。”

    她坐到他旁边的地上,和他一样背靠着墙,娓娓轻语:“我不知道毒瘾发作时有多痛苦。不过,我想讲我的痛苦经验给你听。以前我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进茱丽亚音乐学院,为将来做个钢琴演奏家做准备。”

    “以前我常常站在-的窗外听-练琴,那时我无法了解-为什么能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同一首曲子练个二十几遍,练到-满意了,才肯出来陪我玩。后来我自己开始玩音乐才了解。喔!我不该打断-的话,-继续说。”

    “我和茱丽亚音乐学院的缘份很浅,只读了不到一学期。因为我开着我继父在我十八岁生日时送给我的车,载我继父和我妈,要去chinatown吃饭。车子行驶在曼哈顿的公路上时,对面车道一辆大货车突然越线冲过来。也许是我开车上路只有六个月的资历,经验太少,我呆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应变,等我想到要大转方向盘闪躲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喉头梗塞,几乎说不下去。“我妈和我继父没能活到医院”她声泪俱下。“我靠安全气囊的保护保住了性命但是伤得很重。”

    “噢!”楚捷侧身来亲吻她额头,再把她揽进怀里。一手伸到置物柜上头,抽一张面纸递给她。

    “我阿姨说我昏迷了五天才清醒,一个礼拜后我自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我阿姨才告诉我,我妈和我继父当场就死了,已经火化。”她泣不成声,缩在楚捷怀里。

    楚捷温柔地轻拍她的背,无言地传递他的怜惜。

    “我那时候万念俱灰,非常自责,我觉得是我害死他们”她嘤嘤低泣。

    “不,不是。是越线冲向-的货车司机。”

    “我阿姨也那样安慰我,可是我听不下去,根本不想活。除了心痛之外,我的身体也几乎无一处不痛,全身多处骨折、挫伤、内出血。医生说我的手不能再弹钢琴,我的脸必须整型。我想象我成了一个毁容的残废,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楚疮心疼地拥紧她。“幸好-当时没有做傻事。”

    “那时我想自杀也办不到,身上不是石膏就是绷带或点滴管。幸好的是,我阿姨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喔?什么理由?”

    安娜擦干眼泪,拨开眉毛上的头发,看着他说:“我阿姨从皮包里拿出你的第一张专辑。我还清楚的记得她说:楚捷,-的初恋情人,他成为歌星了!”

    楚捷立即笑得好灿烂。

    安娜娇羞地轻打一下他手臂。“我还没说完,我回答我阿姨说:他不是我的初恋情人。”

    “-不好意思承认,其实-早就爱上我了,对不对?”他毫不保留的绽放满睑笑容,促狭的用食指点一下她鼻子。

    “不对!”她娇-道。“以前我还是个小学生,哪知道什么爱不爱的。”

    “那时候-小学六年级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那不是重点,”她讪讪的说:“我想告诉你的是,在我最伤心、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是你让我觉得我有理由活下去。结果经过六个月辛苦的复健和六次整型,我完全恢复正常。楚捷,我想你也办得到,不管戒毒有多痛苦,只要有坚强的意志,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戒掉。”

    他一本正经的点头,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闪漾着承诺与自信。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似乎成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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