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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biquge.com,二号首之高手过招(官劫)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默着。

    丁应平再一次出声了,说,我进来之前,听到你们的会议开得很热烈呀。怎么啦?是不是背后说我的坏话,当着我的面,不敢说了?如果是讨论与我有关的话题,你们可以要求我回避。这点党性原则,我还是有的。

    杜崇光自然会想,丁应平此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听到了风声。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着他进行,只好硬着皮头说,丁部长,是这样。有关黎兆平被双规一事,局里和下面频道的反应非常强烈,我们觉得,这事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工作秩序,所以想讨论出一个具体的解决办法。

    丁应平摆了摆手,说,这是你们党组的事,我不是你们的党组成员,没有发言权。你们在没有形成决议前,也没有义务向我汇报。我说过,我只是列席,你们继续。

    杜崇光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便想借此机会,将事情定下来。他说,既然这样,那我们继续开会。就黎兆平的问题,党组成员已经进行了充分讨论,绝大多数党组成员,意见比较一致。当然,也有个别不同的声音。有不同的声音是好事,恰恰说明我们的党组会,是充分发扬了的。下面还有时间,哪位同志如果还有意见没有表达,可以继续发言。

    刚才确实有过激烈的争论,但丁应平的突然出现,使得在座的诸人投鼠忌器。他们并不了解丁应平为何而来,更不清楚他的态度,谁都不敢贸然出言。刚才之所以出现激烈争论,是因为有几个党组成员认为,这种做法欠妥。有的党组成员对黎兆平比较了解,也有较深的私谊,根本不相信黎兆平会贪污。也有的党组成员认为,黎兆平确实有诸多问题,也完全拥护对他进行双规。可既没有逮捕更没有定罪的情况下,便决定予以双开,不符合组织程序。有人大声质疑,如此匆忙地要对黎兆平双开,是别有用心。恰在争论最激烈的时候,丁应平出现了,一些人便以为,丁应平是来弹压的。可以想见,如果双开黎兆平是丁应平的意见,那也就是说,是省委的意见。谁如果提出反对,那就是反对宣传部反对省委,官场之路,可能走到头了。枪已经架好,谁出头,子弹就可能落到谁的头上。

    杜崇光问了几遍是否还有意见需要表达,没有一个人出声。他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便不失时机地说,既然该说的都说了,那么,我们现在履行组织程序,举手表决。赞成的请举手。

    一些人举起了手,杜崇光数了数,五票。他于是宣布,十一个党组成员,正式出席的九人,同意的五人,超过半数,决议通过。

    杜崇光正要趁此机会宣布散会,丁应平及时站了起来,说,等等,我可能有点记不清楚了。我印象中,我党的会议,一直都需要统计赞成票、反对票和弃权票吧?现在仅仅只统计了赞成票,是不是手续还不够完善?何况,党组有十一个成员,如果五个赞成,四个反对,而另外两个未出席的也反对呢?这恐怕不能算是决议吧?

    杜崇光连忙检讨,说见多数已经通过,所以忽视了组织程序的完整。检讨后,他只好例行程序,请反对者举手。于是,奇事出现了,反对者竟然有四票。五票赞成四票反对,正好是全部出席人数。问题不在这里,坐在后面的丁应平看得很清楚,有人两次都举手了,也有人一次都没有举手。

    杜崇光仍然想快点结束,便说,五票赞成四票反对,没有人弃权。

    丁应平再一次打断了他,说,时间还充裕,还是让大家举最后一次手吧。

    杜崇光无奈,只好宣布弃权的举手。果然出现了奇事,竟然有两人举起了手。杜崇光竟然没有宣布结果,他愣在那里了。所有党组成员,也都觉得事情闹大了,议论纷纷。

    丁应平站起来,看了看各位,那些低声议论者,立即噤声。丁应平说,看来,我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呀。你们的党组会,开出天下奇观来了。十一个党组成员,九个参会,五人赞成四人反对两人弃权,怎么就投出十一票来了?我小学的时候数学没有学好,这个账我算不来。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个天下奇闻是怎么回事?

    姚晋添站起来说,其实很好算,因为我投了三票。

    这个姚晋添,一向对杜崇光不十分感冒,现在又给他制造麻烦,杜崇光哪里肯忍受?当即叫着姚晋添的名字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姚晋添义正辞严地说,我投三票,自然有我的道理。

    杜崇光还想发作,丁应平说话了,说,是吗?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道理?

    姚晋添说,我的第一票,是为提议开这次会的人投的。我不知道谁需要开这次会。不知道到底是省委、是省委宣传部,还是我们局党组的某些个别人。总而言之,我已经感觉到了,领导或者提议召开我们这个党组会的人,需要这一票。既然我是党组成员,自然应该支持党组的工作。所以,我投了第一票。

    丁应平问,那么,你的第二票呢?

    姚晋添不慌不忙地说,是替党章投的。

    杜崇光说,简直是胡闹,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党章?

    姚晋添根本不理他,按照自己的思路说,党章规定,开除一名党员的党籍,需要异常慎重,需要重大违法犯罪事实。现在,黎兆平同志被双规了,有没有重大犯罪事实?坦率地说,双规的要义是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说明问题,并不定性。在没有正式定性之前,我们无权假设某个党员某个公民有罪。既然没有罪,又以有罪假定来开除其党籍,这就违反了党章。党章自然不能赞成这样的表决。可党章不会说话,我只好替党章说话了。至于第三票,是为我自己投的。我投了弃权票。

    姚晋添说完后,丁应平说,晋添的这三票很有意思,给我上了一次极其生动的党课。我建议,你们广电局党组应该将这次会议的详细记录多复制几份,给省委一份,给组织部一份,也给宣传部一份,我们需要好好学习学习。看来,我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太受教育了。你们继续开会吧,我这个列席代表就先告退了。

    丁应平走了,会议自然没法再开下去,杜崇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其他人枯坐了片刻,渐渐找机会开溜了。

    舒彦听说这件事后,立即意识到,黎兆平遇到大麻烦了。这件事,将杜崇光逼到了人生的死角,除了背水一战,他再无退路。转而再想,平衡游戏的规则便是如此,双方平衡的时候,看上去风平浪静,一旦有一方要打破平衡,必然以牺牲另一方为代价。另一方若不想成为炮灰,只好鼓起更大的力量去力挽狂澜。此时,双方都已经没有退路,战争无论以何种方式出现,均已不能避免。

    舒彦刚刚到达岳衡市,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王宗平。王宗平并没有谈广电局的事。而是说起另一件事。

    王宗平说,今天一大早,他接到吴芷娅的一个短信。王宗平已经不想和这对母女有任何来往,不仅没有看短信的内容,而且删除了吴芷娅的手机号码。刚才,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他也没细想,接听了,却是吴芷娅。吴芷娅说到一个重大消息。说她妈妈被人绑架了。

    舒彦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说,被绑架?到底怎么回事?

    王宗平说,吴芷娅也说不清楚。她说,昨天晚上,她接到一个电话,是周小萸打的,她接听后,只听到周小萸说了一句话:救我,我被绑架了。随后,电话里传来的是一阵杂乱的声音,不久,就没有声音了。她挂断电话再打回去,电话是通的,但没有人接听。

    舒彦问,她怎么现在才给你打电话?

    王宗平说,昨天晚上,她就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不想理这个人,没有接听。今天,如果不是我删了她的号码,可能也不会接听。

    舒彦问,你认为谁会绑架周小萸?没有理由呀。

    王宗平说,我也觉得没理由。不过,我认真想了想,觉得你还是应该问一下黎兆林,这件事是不是与他有关?如果是,快点把人放了,现在是关键时候,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经王宗平提醒,舒彦也意识到,如果周小萸真被绑架,黎兆林的嫌疑最大。黎兆林比较简单,又一直以为人生一世,义字为先。他或许以为,只要逼周小萸说出幕后主使,就能化解哥哥的这次危机吧?殊不知,这事会帮倒忙,使得危机向纵深发展。

    舒彦立即将车停在路边,拨打黎兆林的手机,关机。再拨,还是关机,拨了许多次,每次都是关机。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手机没电了?或者他真的绑架了周小萸,将自己和周小萸关在某个地方,不想让人知道?

    看来,得立即见到黎兆平,最好由黎兆平给黎兆林打个电话,要求他立即放人。

    来到约定的酒店停车场,杨诚刚早已经等在那里。她将自己的车停好,上了杨诚刚的车。杨诚刚抱住她。她明知这道手续免不了。只好承应。他嘴上动作时,手也没停,先在她的胸前游走,然后向下移。她抓住了他的手说,今天不行,正跟我作对呢。他不相信,一定要验证。她早做了准备,垫了卫生巾。他的手触到卫生巾后就抽回来,骂了一声,也便作罢。

    她说,下次一定好好慰劳你。我们走吧。

    还是像上次一样,他在前,她在后。接近双峰煤矿时,她将车停在岔路上,再钻到他的车后面。这件事做得很秘密,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舒彦是背对门站着的,看到穿警服的她,黎兆平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舒彦听到身后有声音,故意不动,等待着。可身后的声音竟然停止了,有那么一瞬,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她觉得好奇,又有些愤怒,缓缓转过身,看见黎兆平呆呆地站在那里,完全不是平常意气飞扬的模样。她禁不住鼻子一酸,轻轻地叫了一声。兆平!

    黎兆平显然没料到会是她,甚至根本就没有认出她,只是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突然睁大了眼睛。和上次相比,他显得麻木迟钝了许多。他张开了嘴,似乎要说什么,同时,他的腿向前迈开了。舒彦突然激动起来。她意识到,刚方他之所以站在那里不动,是因为没有认出她。他根本不可能想到,她这么快又第二次出现在这里。现在,她能感受到他的渴望,他一定是想将她搂在怀里,甚至有可能在她的怀里痛哭一场。她也一样,希望自己能像只猫般偎在他的怀里。这种冲动并不是现在才有的,是几十年前就有的,只是一直不曾有这样的机会。她向前迈了一步,双臂甚至动了动,准备张开来迎接他。

    很快,她发现他其实并不是想拥抱她,他走到了她的面前,仅仅只是急迫地拉住了她的手,急急地说,彦子,你是不是来接我出去的?见她不答,又问,告诉我。是不是来接我出去的?

    那一瞬间,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她难以相信,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熟悉的黎兆平。在她的印象中,黎兆平是天下第一男人,就算是下一秒要死,这一秒,他仍然会谈笑风生。可面前这个人,就像一个溺水者急于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许久以来,他一直生活在某种臆想之中,这种臆想的主题,仅仅只有一个,那就是从天而降的意外之喜。

    她努力忍着,才未让眼泪哗然而出。他却像是一个梦游者,对她又拉又扯,一遍又一遍地追问,是不是赵德良说话了,要放他出去了。舒彦终于忍不住了,猛地抽了他一巴掌。她是将全身的恨意全都用在手上,抽得特别重。响亮的一记耳光之后。她感到自己的右手完全是麻的。黎兆平的脸顿时红了,他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惊恐地看着她。

    他们打我,你竟然也打我?他说,声音中透着绝望。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哭着说,对不起兆平,我并不想打你。可我见不得你这样。想想以前的你,看看现在的你,那时候,你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没有哪个女人见了你不为你动心。可现在呢?你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你知道,你这样让我怎么想吗?你如果放弃,那我在外面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紧紧地抱着她,跟着哭起来。他说,我害怕,真的害怕。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折磨我,踢我打我还在其次,不让我睡觉,拿滚烫的灯照着我,拿电流击打我。只要我一闭眼,梦里全都是那些镜头,梦中也在挨打。我真的怕了,怕自己撑不下去,怕那些人得逞。总之,只要一天不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就无法不害怕。

    两人各说各话,你一句我一句,都没有接对方的话,都按照自己的逻辑在表述。这番表述之后,舒彦明白了黎兆平的恐惧。他说的折磨是一部分,或许还有另外一部分,黎兆平所做的一切,虽说不一定够得上受贿,似乎连行贿也够不上,可毕竟不太光明。他是一个在最大公约数上游走的人,这些行为,如果单件看,半点事都没有。如果谁有能力将所有的数字全部加起来,那就是一个天文之数。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人家既然将他弄进来了,势必想将他置于死地,绝对没有理由放虎归山。尤其这件事的背后。牵扯那么多的人事那么多的是非,牵扯着那么大个官场,不知多少人在较力,最终的结局,谁都无法预料。

    一段时间后,舒彦觉得,沉浸在这种情绪中不好。如果不能迅速将他从这种挫败的情绪中拉回来,他还能撑多久,就只有天知道了。她调整了一下自己,对他说,好了好了,男人老狗,有泪不轻弹。我给你带好消息来了,已经定了,选你当党代表,只要你的党代表资格确定,他们就得放你了。

    黎兆平一听,果然精神一振,说,真的?你不是想让我开心,编出来骗我的口巴?

    舒彦说,我为什么要骗你?这么多天,你以为我在闲着?她推了他一把,说,刚有消息,我立即就来告诉你了,不识好人心。

    黎兆平的性情显然大变,变得患得患失。好心情仅仅持续了一会儿,脸色又阴沉下来。他想到了杜崇光,这个人对他丝毫不感兴趣,甚至恨得咬牙切齿。他若要当选党代表,杜崇光是决定性因素。如果杜崇光坚决不同意,整个广电局,就有很多人跟着他跑。权力这个魔术棍,有着足够的魔力,大得常人难以想象。

    当初,张承明死了,杜崇光接任,内部反对意见极其强烈,甚至有人到省委去告状。即使如此,晚上登门的人,大概也将他家的门槛踩低了几寸。至少有相当一部分人,表面上对他是积极拥护。

    舒彦知道,黎兆平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杜崇光已经跳出来,要对他进行双开了。有了这一前提,选黎兆平为党代表这件事能否进行下去,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现在黎兆平这种精神状态,自然不能将杜崇光要双开他这件事说出来。更不能将黎兆林有可能自作主张绑架了周小萸这件事说出来。她只好对他说,这件事,把握还是很大的,是大老板定的盘子,丁应平将亲自坐镇,关键时候,赵德良可能和组织部长马昭武一起去广电走一圈。不仅如此,他们还有预案,就算选不上党代表。还有别的办法。

    另一方面,舒彦也担心事情并不能一帆风顺。她之所以来看黎兆平,还有一个原因,她希望通过和黎兆平的谈话拓宽自己的思路,看能不能找到更好更便捷的办法。

    她告诉黎兆平,目前的形势差不多接近明朗化了。这确实不是一场普通的事件,背景极为复杂。他们怀疑,这帮人背后的大老板是陈运达。

    黎兆平显然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并不显得吃惊,只是说,果然是他。

    倒是舒彦吃惊了,反问,你知道是他?上次怎么没听你说?

    黎兆平说,我只是一种怀疑,并不能肯定。

    舒彦说,你为什么会怀疑是他?一定有原因吧?此时,舒彦想起来了,以前。陈运达对黎兆平挺好的,为什么突然想对付他?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黎兆平第一次谈起他和陈运达的关系。

    多年以前,黎兆平才当记者不久,受朋友之托,去帮助摆平一起纠纷。

    纠纷的性质,一开始只是普通恋爱,涉及的三个人,分别叫周允宽、古昌华、祝晓蓉。周允宽和祝晓蓉是中学同学,高中二年级的时候,两人已经建立了恋爱关系。当时,中学是不准谈恋爱的,一旦发现,立即处分。周允宽在学校的表现原本不好,属于那种惹事生非的主儿,学校发现他恋爱后,将他开除了。那个时代,社会上的待业青年非常之多,高中毕业就等于失业,何况周允宽这种被学校开除的人?他没有工作,只好在社会上游荡,后来跟着别人跑生意,从县城跑到省城,常常还跑到外地。祝晓蓉高中毕业后,在当地一家商场找到了工作。

    有一次,古昌华到商场买东西,见到了祝晓蓉,便主动进攻。那时候的人单纯,因为和周允宽在恋爱,祝晓蓉不肯接受古昌华,只肯和他做普通朋友。有一次,古昌华请人吃饭,将祝晓蓉也叫上了。平常,祝晓蓉可以喝几杯酒的,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喝了两杯,觉得天旋地转,不一会儿醉倒了。古昌华向客人说送她回家,结果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家,并且在她完全不知晓的情况下,轻易取走了她的初夜。

    因为周允宽不在身边,又和古昌华有了第一次,祝晓蓉的情感开始出现偏移。周允宽偶尔回来,找她,她便刻意回避。周允宽找她闹了多次,没有效果,跟踪她,才知道她和古昌华好上了。周允宽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叫了几个把兄弟,把古昌华狠狠地揍了一顿。

    第二天,周允宽被关进了派出所。那时候刑讯较为普遍,周允宽在派出所受尽折磨,放出来时,已经残废。家里因此四处告状。托黎兆平的,不是周允宽,而是祝晓蓉。古昌华是个花花公子,同时和好几个女人保持着关系,他所玩的那些女人,全都是以非法手段得到的。祝晓蓉了解这些内幕之后,要和他分手,可他坚决不肯。黎兆平之所以答应去作这个采访,并非替祝晓蓉出面找他的人有着怎样的背景或者和他有多深的私交,只是他觉得像古昌华这种人是社会渣滓,不能让他逍遥法外。黎兆平刚跨入社会不久,满腔报国情怀和匡扶正叉的壮志,一定要将这个玩弄女性的流氓绳之以法。

    等黎兆平将采访工作搞完,才知道这件事有多大的阻力。他人还没有回到省城,早已经有了一堆说情的人等着他,其中包括一些非常关键的人物。当然,电视台的几个高层不是出面说情,而是直接传话给他,叫他不要发这篇稿。他不信邪,满怀抱负并且义愤填膺地将稿子交了上去。然而,这条稿子,还没有进入终审,就被枪毙了。

    时隔不久,枪毙了他那条稿子的部主任叫他一起去吃饭,到了之后,才知道请客的人叫陈运达,职务是副县长。黎兆平并不清楚这次请客背后的内幕,得知陈运达是古昌华所在那个县的副县长,站起来说,陈县长,我要为民请命。你们县有个古昌华,此人玩弄女性,道德败坏,贵县为什么不能将这样的人绳之以法?

    部主任在桌子下面踩他的脚,却未能阻止他将话说完。他说,我在贵县采访时,隐隐约约得知,这个人背后有很硬的后台,到底是什么样的后台?有谁的后台,比共产党还硬?难道贵县,就不是共产党的县?贵县县委县政府,就不在共产党的领导之下?

    一席话,说得陈运达异常尴尬,脸都红了,半天说不出话。部主任担心黎兆平还会瞎说,附在他的耳边说,你知不知道?古昌华就是陈县长的外甥。他以为这样一说,黎兆平会见风使舵,至少是将这个话题压下。可黎兆平一腔热血,眼里容不得砂子,听说这话后,立即站起来,说,这么说,古昌华背后的后台就是陈大人?这么说,这是一次胜利的欢宴?真的好抱歉,我不是胜利者,而是失败者。我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说过之后,掉头就走。部主任伸手拉他,他执意要走。

    陈运达非常豁达地说,让小黎走吧。他很有性格,我喜欢这个小伙子。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以后,陈运达只要到省城办事,就一定要来拜访黎兆平。两人的关系略略缓和之后,陈运达已经当了县长,并且郑重邀请黎兆平去他治下的县里采访。黎兆平推了几次,实在推不掉,去了。跑了几个地方,对陈运达的看法完全变了,他还真是一个实干家,工作抓得极其出色。从那以后,黎兆平写过不少歌颂吹捧陈运达的文章。

    舒彦十分好奇,问,那个古昌华,就是新城实业的董事长古昌华?

    黎兆平和陈运达成了好朋友之后,才了解与古昌华相关的一些事。陈运达的父母去世早,他是跟着自己的姐姐长大的,姐姐对他恩重如山。古昌华,就是姐姐的儿子。古昌华犯的那些事,陈运达是否知道或者是否真的充当了保护伞,黎兆平不能确定。黎兆平进行那番采访之后,古昌华被逮捕,既后判了三年劳教。虽说这个刑罚与他所犯的罪行相比,显得轻了。可当时无论是劳改还是劳教,就等于入了另册,基本没有就业的可能。从这一点上说,已经是够重了。古昌华除解劳教之后,果然未能找到工作,只好当起了个体户。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那是后话了。

    舒彦不解,若说陈运达和黎兆平的关系很好,他为什么又拿黎兆平开刀祭旗?

    黎兆平说,这是因为后来有了变化。其实,在此前的相当一个时期,他和陈运达的关系,确实非常好。比如龙晓鹏当副书记一事,黎兆平找的就是陈运达。事成之后,也是黎兆平带着龙晓鹏上门拜谢,龙晓鹏因而和陈运达接上关系。此外,黎兆平还通过陈运达做过不少事,只要是他求上门的,陈运达几乎没有打过回票。

    但后来有几件事,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变化。

    起因,甚至还是为了巫丹。黎兆平带着巫丹出席了几次活动,巫丹因此认识了陈运达。后来,陈运达几次在黎兆平面前暗示,他对巫丹有意思,希望黎兆平从中做工作。黎兆平确实从中做了一点工作,人家巫丹就是不干。从此之后,陈运达和黎兆平之间,就有了一点芥蒂。还有几次,陈运达在背后弄权谋,希望黎兆平和他一起推手,黎兆平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后却颇不以为然。甚至有两次,黎兆平半公开地和陈运达唱起了反调,一次是张承明和杜崇光竞争广电局长,另一次是陈运达送袁百鸣离开。

    那次张承明和杜崇光之争,也可以说是省委书记袁百鸣和常务副省长陈运达之争。对于黎兆平来说,无论是张承明还是杜崇光,他哪一个都不喜欢。就个人感情来说,他更恨张承明一些,甚至作好了准备,关键时刻帮杜崇光一把,狠狠地将张承明踩下去,报多年来一直被张承明压制之仇。

    然而,在怎样对待黎兆平上,张承明和杜崇光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态度。张承明开始主动和黎兆平缓和关系,数次登门。为了笼络黎兆平,张承明提出提拔黎兆平担任娱乐频道总监。党组讨论此事的时候,杜崇光站起来反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说黎兆平是个花花公子,现在就不知和多少女人睡过觉,如果将黎兆平提拔为频道总监,说不准,广电局的女人,都被黎兆平弄到床上去了。

    黎兆平哪里忍得住?跑去找杜崇光。他说,杜副局长,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要用那么恶毒的语言?他原以为杜崇光会表面示弱,否认自己说过那些话。

    没料到,杜崇光这个人十分高傲,根本没将黎兆平放在眼里,颇有些挑衅地问他。我说错了吗?

    黎兆平也不是好惹的,当即说,有女人喜欢我,说明我有魅力。你有意见,只说明你自卑。不过,我提醒你,做人别太张狂,否日4,晚上会睡不好觉的。

    身为副局长的杜崇光,怎么可能在黎兆平面前示弱?说,你这是威胁我吗?

    黎兆平蔑视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值得我威胁?你配吗?我建议你每天早晨起床后,别忘了照照镜子。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如此一来,两人闹翻了。后来,陈运达找到黎兆平,希望他出面活动,让杜崇光当广电局长。黎兆平当印说,要我帮他当广电局长,可以,叫他明天早晨八点,从广电大厦门口跪着走到我的办公室,向我磕三个头。否则,想都别想。

    果然,黎兆平不仅没有帮杜崇光,还主动出面帮了张承明,找到彭清源,叉通过彭清源找了袁百鸣。

    黎兆平心里清楚,这件事,肯定得罪了陈运达。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都不肯委屈自己,哪怕对方位高权重。从那以后,陈运达和黎兆平之间,果然没有了联系。直到半年以后,林志国给他打电话,说是从乡下回来了,约他见一面。他和林志国是好朋友,见一面很正常,当即答应下来。

    见面地点在碧玺温泉酒店的温泉池里。他走去一看,发现并不仅仅只是林志国,陈运达也在。此外,还有齐天胜和卢新华。据林志国事后说,原;隹备连杜崇光也叫上的,是林志国坚决反对,才作罢。林志国之所以反对,是因为他们约了黎兆平,他很清楚黎兆平的个性,如果走到这里看到杜崇光,肯定调头而去,哪怕是省长的面子,都不会给。

    大家洗温泉浴的时候,几个人便在那里声讨省委书记袁百鸣,尤其是齐天胜和卢新华,竟然表示,要想办法将袁百鸣挤走。黎兆平暗吃了一惊,这种事,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说?陈运达为什么不制止他们这种疯狂的举动和言行?再一想,他明白了,这些人,肯定得到了陈运达的默许甚至是明示。尽管陈运达从始至终未曾就此说一句话,黎兆平已经洞悉一切,正是陈运达亲自部署了这次行动。另一方面,他不明白,这样的事,为什么要找上自己?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从来不参与这类事吗?后来,陈运达暗示他,希望将他调到身边工作,最好是担任办公厅副主任。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是副厅级,陈运达显然是在封官许愿,当然。他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参与他正在运作的事。

    后来,黎兆平和林志国一起离开,林志国又一直在做他的工作,话也说得更清楚明白。袁百鸣太独断了,完全不把陈运达这个省长放在眼里,甚至在背后搞起了釜底抽薪,暗中把陈运达架空了。陈运达不得已,才决定和袁百鸣斗一场。林志国知道,这样的事,需要的不仅仅是智力,还要有情商。齐天胜以及卢新华,智力,情商也较差,靠他们恐怕难以成事。林志国说,他本人在县里,回省一趟不容易,所以,陈运达希望林志国向他推荐人,他便推荐了黎兆平。林志国说得很清楚,他觉得以黎兆平的才华,窝在广电局,实在太委屈了。如果在别的部门,说不定早就已经是副厅甚至是正厅了。所以,他想借助这个机会,帮黎兆平一把。

    黎兆平不想参与这类事,想法十分简单。中国是一个官本位社会,千百年来,学而优则仕,观念根深蒂固。从政却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踏入官场,等于一只脚踏入了牢门,务必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在这样一个领域,还玩火,那无异于自杀。他没有丝毫犹豫。坚决地拒绝了林志国。

    自此之后,陈运达对黎兆平的态度,彻底变了。官场之中,既不是盟友,那肯定就是敌人。或者说,一个像黎兆平这样的才子,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很可能就会被自己的敌人所用。如若在几百年前,像黎兆平这样的人,肯定会被灭摔。现在不能灭了,自然就要想办法踩着他,让他永远别想有出头之日。杜崇光开始不遗余力地打压黎兆平。黎兆平心里清楚,杜崇光的行动,除了自己曾经出手帮张承明,他要泄愤,还因为陈运达将他划入了另册。那段日子,黎兆平在广电过得极其不顺,十分难受,一度觉得江南官场没法混下去了,萌生退志。恰恰在这时候,赵德良来江南任省委书记,前往中组部接受谈话之前,赵德良给黎兆平打电话,希望他进京一趟。中组部谈过话后,赵德良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自己的家里,和黎兆平谈了整整一天。这一趟北京之行,彻底打消了黎兆平退隐江湖的念头。至于陈运达,并没有因此放弃打压黎兆平,反而变本加厉。张承明死去之后,杜崇光接任的可能性并不大。陈运达从中起到了巨大作用。

    在舒彦的印象中,黎兆平和陈运达的关系一直不错的,听他这样一说,才知道他们之间,原来有这么多过节。

    黎兆平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是陈运达在背后搞自己,马上联想到,替陈运达跑腿的,还是那几个人,齐天胜、卢新华、杜崇光。不过,黎兆平没有想到林志国,毕竟,上次林志国没有参与此事,这次之所以跳出来,是否与巫丹有关?他无法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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