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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八一年腊月初八的这天是阳历1982年1月2日。早在两天之前,广播就预报——有一股强烈的冷空气将从海上袭击苏北沿海地区。果然,第二天人们一早起床之后就发现天地之间已经完全成了一颗冰坨。

    在瑰异搂的二搂,周风影和他的新婚妻子陈雨晴正在急忙地找周风影的冬夹袄,陈雨晴怀孕已经十个月了,大腹便便的她似乎并不去过多地在意腹中的胎儿。只见她急急忙忙地从东面的房间跑到南面的卧室,又从卧室跑到放着衣柜的西面的最小的那个房间。周风影呢,则安安稳稳地坐在堆满了书籍的南书房,继续着昨晚刚刚开始写的小说《拯救》。陈雨晴左找右找就是找不着冬夹袄,于是便怒气冲冲地抢下周风影的笔:“写,写,写,从来没有拿到你的稿费,你就不会歇歇?”周风影笑笑,什么也不说,仿佛是要顾意气坏眼前的爱人始的,又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接着刚刚写的继续着:“灰暗的天空中……”陈雨晴见他不并不去生自己的气,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那隆起的腹部,不一会儿,她踱回了厨房,开始做早饭。

    其实,陈雨晴之所以会嫁给土头土脑的周风影,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崇拜。高一的时候,周风影写的诗和散文就经常见诸校报。暑假结束之后的补习班上,陈雨晴和周风影就分到了同一个班——文科班。文科班是学校里唯一的。而她是班长,长得很漂亮,美丽的她很受男孩子们欢迎,她在当时是个在各方面都不错的,很活泼的女孩。面对那些追求自己的男孩,她并没有丧失了自己的目标。——有的时候,她会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看着他的侧面。他的脸庞非常精致,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深遽、悠远的令人难以捉摸。她在那些舍友和朋友面前从不提起他,直到那一天——那是在上历史课的时候,他站起来回答老师的提问时,倒下了,他的阑尾炎发作了。当时她并不在教室上课,她回家去了,因为她的父亲病了。第二天,她回到学校后,发现他没来上课,她开始担心他,上课的时候她分神了,老师叫了三四遍她的名字,她都没有注意到。晚上,她从下自习课的同桌口中得知他住院了,她越发地担心。躺在床上,夜里,暮夏的炎热让她无法入睡。夜,渐渐地深了,她想睡,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她的心总是静不下来。睡衣虽然是上好的丝做成的,但却仿佛是个紧身塑料袋,她感觉自己被闷得透不过气来,额头上的汗似乎没有打算停过,无奈之下,她轻轻地走出寝室,她远眺着星空……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他的那双眼睛,刹那之间,仿佛就看到夜空中的星星,深遽却又明亮;悠远却又似乎近在咫尺;似乎伸手可及,却又不能够着。她神情迷惘的笑自己;同学们爱看言情小说,他们说相爱可以有许多预兆,但是心跳加速,失眠,为对方担心却是必不可少的。看来,自己已坠入凡尘之中了。她看见印在星空之中的自己的笑容很迷人、很有魅力。

    第二天的一大早,她便请了假,叫开了花店的门,买了一些玫瑰,黄玫瑰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美,具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威力。随后,她便不由自主地走在大街上面,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医院的门,可就是这样,她还是着了魔似的走进了他的病房。

    他在住院部里静静的躺着,是那样的宁静,这使她感到很是无助。尽管很尴尬,但这样的时间很快地就过去了,她的目光很快便被唯一可见的——他的喉头呈一定的规率在一动一动的,她很是细心,知道那是口渴的表示。她从护士那里提来一瓶开水,拿出杯子,倒开水的样子很迷人,小指是翘着的,其它的指头紧紧的抓着开水瓶的把手。她凝视着他的高挺的鼻子和两片因缺水而显得有些暗淡的*,她入了神。直到开水溢了出来,烫到了她拿着杯子的左手,她才猛的跳了起来。这一跳,惊醒了他,他注视到眼前这个熟悉的人,而她也正在用着一种完全不同于刚刚的眼神看着他——那里面满是惊惶失措和担心。四目相对,眼神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纠缠着,爆发出一种看不见的火花,久久地,无语。

    过了好一阵,他才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听见他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她于是放送了很多,以至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低下了头,转了眼神,手里那着筷子不停地搅拌着开水。许久,她的眼神从杯子上移到他的瘦削的脸颊上,他的眼神有些暗淡,她再向上看去,那张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可这更加突出了他的那双大大的眼睛。

    他看着墙壁上的那个字:“静”他一动都不动,眼睛死死的看着墙壁上写的那个字,脸上写满忧伤与哀怨,蓦地,他问她:“有没有读过高尔基的三大名著?”

    她淡然一笑:“读过《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是不是这三部书啊?”

    “不是,是《阿尔塔莫诺夫家的事业》,《母亲》和《马维特·科热米亚金的一生》这三本书。”

    她摇头:“一本书都没有看过,说说这里面讲的是什么?”

    “高尔基的这三本书讲的是改革民族文化心理的重要性,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的。”他特地将“以后”两个字说重了给她听。

    她的脸上飞起两片红云,映衬在莹白的灯光之下,分外迷人。

    高二高三两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高考就结束了,八月底,他问她:“我们分手吗?”

    她还是那样爱笑,她说:“看吧,我的录取通知书!”

    他颤抖着双手,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和不断抖动的手,笑得前仰后合:“好啊!我们考上的是同一所大学!”

    他还是不信,直到拆开了看了又看,才相信自己不会与她分别。

    他们始终是幸运的一对,大学毕业、考研、考博,两个人一直都是幸运女神宠儿,一路走来,两人的爱情始终如胶似漆。一年前的五一,两人经历了十一年的爱情长跑终于有了巨大的发展,在母校校长和研究所导师的主持之下,二人走进了婚姻殿堂,他给她戴上结婚的黄金戒指的时候,她哭了,他握住她的手,吻她,她泪流满面。

    正如钱钟书所说:婚姻是座围城。在里面的削尖了脑袋想出来,在外面的想冲进去,在八十年代初那场离婚潮的影响之下,同事们,朋友们昔日幸福的家庭和美满的日子始乎在一夜之间就成了一场梦,成了过去。代之而来的是形单影只的他(她)向周风影夫妇俩吐苦水的画面,生活真是一件趣事,而感情生活却更像是一出多幕剧。在剧中,每个人都在扮演着一个角色,生、净、末、丑等等。

    每周,他都会想法子让她快乐,比如说,猜谜语,看最新的杂志,所以,每周,她都会不停地思考着那些难缠的谜语的谜底,在两个人的心中,每天的太阳都像一个新生婴儿,从头到脚都散发出迷人的香味。他和她每天都在餐桌上讨论一些看似毫无规律,但却又不能说没有联系的事。读硕士研究生的时候,他们在城市的中心广场上谈他的巴尔扎克、谈列夫托尔斯泰,也谈她的最新国际时政。作为记者,她有着令人羡慕的上报率和令人震惊的眼力,读博士的时候,她会请教他,那些新闻报道的着笔点;结婚之后,他们最经常谈的就是他和她的写作风格的变化。从博士毕业论文提交的那一天起,他和她一起辞职,作了作家。

    婚后的生活很简单,也很朴素,在一百六十多平方的屋子里,他们坐在一起一边写稿,一边讨论着问题,两个人的生物钟不一样,他喜欢在晚上写他的书,她喜欢在下半夜写诗歌,在下午三点到六点这三个钟头里,他们才会边写边聊。

    “雨晴!雨晴!怎么了?”他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维,她急急忙忙地端着锅往外跑,情急之下,她已经将早饭烧糊了。她责怪自己,不该分神,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烧糊早饭了,这几天,除了腹中的孩子不停地踢她之外,就是经常出现这种出神的现象。吃早饭的时候,周风影不断地夹蛋给她,他说过,蛋类是最有营养的了。她张开嘴接着他夹给她的鸡蛋。她忽然觉得肚子很疼,她故作镇静,为的是不想影响他,怕吓坏他。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去房间里拿一下东西”她艰难地挪动着步子,好容易推开门,觉得自己快要瘫下来了。看着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的女人,她一下子就傻住了。过了很久,她才拿起电话拨打了医院的电话,挂了电话,她听到门响,想站起来,却已不能做到。

    医生来把雨晴带走了,周风影是坐出租车去的。二十八岁了,他还从未这么奢侈过。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阵地发闷,到了医院门口,一个跟头摔到楼下,晕了过去。

    周风影的父母来了之后,看到的是儿媳,却没有看见儿子。老两口懵了,四处找人打听,才知道儿子的病房就在儿媳的旁边,才把一颗心放了下来。周老夫人急躁的心情刚刚放下,立刻又在想,儿媳快到预产期了,会生女孩还是男孩?儿子摔锝怎么样了?要不要紧?越想越多,躁动得在候诊室里走来走去。一不小心撞了人,正想发火,一抬头,竟然是陈雨晴的父母亲和弟弟。四位老人让陈雨晴的弟弟去问医生周风影的病情,在去的途中,遇到了陈雨晴经常向周风影提起的那位作家好友——贺星。

    贺星是陈雨晴的好友。当年,两个人在读研二的时候,周风影曾救过贺星一次,那是个初秋的下午,周风影在去陈雨晴宿舍楼时见贺星在三楼的阳台上收衣服,他见她在使劲地抓着栏杆,拼了命似的想用钩子钩住前几天刚买的一件连衣裙,他就站在搂下看着阳光在她的身上泛着金光,她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想骂,可一看是自己好友的男朋友,就问候了一声:“风影,有什么事吗?”

    话音未落,因为了分神的缘故,就见她手一滑,整个身子以一个前倾的姿势下落,离地面还有一米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摔死了,闭着眼睛,等待着死神的吻。谁知,一只手却在刮她的鼻子,他打趣地问:“舒服吧?小晔!”她羞得满面通红,从他的怀里迅速跳起来,红着脸说了声谢谢就跑上了楼,直到今天,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连陈雨晴都不知道。

    贺星问周老关于周风影的情况,她问可以为周风影做些什么,周老笑笑:“好啊!你先去陪陪雨晴吧!”

    贺星一声不响地走到病房里:“小晔,你来啦!”陈雨晴笑着对好友说道。

    嗯!我也刚刚听到你的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

    “风影呢?他怎么不在?”

    “傻瓜,这儿是妇产科病房,大男人进来像什么?”

    “哦,你看我这记性!小家伙又在踢我了!好痛!”

    “那是!他呀,就是现在欺负你了,你也拿他没辙!将来他出生了,他才不敢呢!”贺星极力地调动雨晴的情绪。

    “唉,生孩雨晴痛苦啊!早知道就学你了!不嫁人算了!”陈雨晴凄凄哀哀地诉说,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贺星没辙了,其实她知道,如果雨晴不和风影结婚,那么现在躺在床上的就一定会是她贺星,她的脑海里还记得父亲的话:“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合适的人嫁出去算了,我和你妈妈也了却一桩心事了!”她低下头,转过身去,掏出包里的手帕——这是读研三的那年,风影送给雨晴的,后来雨晴找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找到,而她贺星,却做了生平第一次小偷——假装擦了两下眼睛。

    雨晴闭着眼睛,没有看到手帕,就算她睁着眼睛,也不会看到的。贺星很聪明,她转的那个角度正是雨晴视线的死角。直到听到啜泣声,雨晴这才睁开双眼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触景伤情,你都临产了,可我连男朋友的影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不过这下也好,毕竟,你还是输了。”

    原来,贺星和陈雨晴在做完毕业论文之后,在离别的饭席上面谈到婚嫁的事情,两个人打了一赌:谁先结婚谁就输了,输了的人是要请客吃饭的。原本贺星是想借此机会拖延时间,尽快追到周风影的,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不愿做赢家的她却赢了这场比赛。

    太阳下山之后,贺星看着熟睡的雨晴,她从包里拿出那方手帕。把它夹在绳子上,看着它的随风飘荡的美丽,久久地不愿挪动眼神。

    她仔细地端详着她的红润的*,她曾经也想拥有那么性感丰满的唇,甚至想过到医院里做手术。当获知她和他结了婚,她才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唇不够美,而是自己的一切都比不上雨晴。

    在日常的情况之下,下了班之后,她总是会静静地坐在沙发里面看电视,看动画片,看喜剧片,看一切可以让自己开心和放松的节目,节目总是很少。只有中央台和一个地方台,电视机也很老旧了,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看看。但是一到天气差的时候就只看见一团雪花在每个频道上群魔乱舞,她有的时候就想变成银幕上的无规则的线条,可惜的是自己变不了。就算变成了,仍然是有限制的待在显示器那个四边形的狭小的镜框里虚晃着毫无目的的,毫无意义的挣扎。不代表图案,也不代表声音,更是与欢乐无关。就像一个水泡一样,渐渐地从海的深处升起来,升起来,一直升到海面。随着身体的消逝,印象也就悄然地消逝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水泡一样。

    回过神来,贺星被周风影的父母亲叫到了外面。两位老人的神色不太好。贺星急切地想知道在周风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神焦急而又忧虑,周风影的父亲问她:“小贺,你的血型是什么?”“风影雨晴怎么了?需要输血吗?我的血型都是O型的。我这就去!”说完这话,她便转身走进了医护室。

    护士和医生有条不紊地给她消毒、验血、抽血,一位护士问她:“你是周先生的什么人?姐姐还是妹妹?”她默不作声,她看着鲜红的血液从管子里流入消毒袋中,心里感觉有点闷,有点呼吸困难,还好,还能撑得住,还能站起来,400毫升的血已经抽完了,她在医生的搀扶之下走进了休息室里,两位老人忧虑地问她怎么样?问这问那,她机械地安慰着他们,她感觉身体很累,可心还是不愿意离开,渐渐地她发现桌子、椅子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无数个……她强压着心头的所有的不舒服,赶到了医院的门口,坐上了一辆计程车,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昏昏地睡着了。

    贺星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微微地睁开双眼,让一丝光线射进眼睛中,床的对面,依旧是周风影送给她的那本书的封面《残留的爱情》,这是他的第二本书。送给她这本书时他说:“第一本书他早已不知道扔在哪个角落里了。”

    她的眼神再往窗户那边移动,却没有看见他画给她的蔷薇,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熟悉的笑脸,居然是风影,风影*着她给他输血时在雪白的胳膊上留下的针眼,眼睛里充满着泪水,他俯*子,试探她的鼻息。却不知道她已经醒来,他的双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美丽而又略略显出了苍白的脸庞,她闭上眼睛,享受着。她明确地感受到他那因为长期用笔的缘故的右手指明显地比左手指粗糙一点所带给自己的兴奋的感觉。相反的是,左手很细、很滑,就像丝绸一样轻轻地在她吹弹即破的肌肤上舞动,他俯*子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呼出来的气的温度在不断地上升,最终,他将两个人的面部曲线完全贴合在一起。他想做长久以来一直想要做,却又不敢做的事,他不断地尝试着说服自己,但是这一次,这一次仍然没能成功,因为他的大脑中突然闪现出大腹便便的妻子,仅仅一秒钟的功夫,他就如同一个被*了极限的弹簧,在压力突然消失的时候“蹦”地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只留下一颗失望的心和一具迷人的皮囊。

    周风影回到了产房门口的时候,医生正在找他,刚刚输过血,不安分的四处乱跑的他受到了主治医生的训斥,训斥完,医生满脸笑容:“周先生,恭喜你!你做父亲了!周夫人在等你!”周风影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地咬了咬*,痛,不是梦,不是幻觉。他迅速地冲进产房,陈雨晴的眼眶红红的,而脸颊上早已布满了一道道泪痕。他想一下子扑进她的怀抱,但不能,他跪在地上为她拭去泪痕,苍白的脸,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他想找个地洞——妻子正在生产,而自己却和一个女孩泡在一起。他感到自己应该被钉死在生命的耻辱柱上,那一天,是1982年1月4日,农历1981年腊月初十。

    几天之后,陈雨晴出院了。出院的那天,贺星过来接她,雨晴一只手拉着贺星,另一只手拉着风影。四位老人在后面颤颤强强地互相扶持地走着,贺星右手抱着孩子,看着他的那只鼻子很象风影,他的小小的眼睛却是杏形的,简直和雨晴的眼睛一样美丽。风影接过孩子,哄着只有巴掌大的他。可小家伙却很是不领情,一见到他就哭,贺星笑说:“你怕是弄痛孩子了吧!”于是松开拉着雨晴的右手,接过孩子,两双手接触的那一刹那,周风影分明感到贺星的眼神仿佛诉说着什么!再看时,她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雨晴仍然是笑盈盈的,一边回头,一边欢乐地笑着伸出手叫了辆出租车。

    坐月子的一个月里,周风影每天都是早起晚睡,贺星也将自己的单身宿舍搬到瑰异楼附近,每天起早贪黑地服侍雨晴。农历正月初十,按照家乡的风俗,周风影和陈雨晴把父母亲、远亲近邻邀来参加满月酒会。在宴会开始之前,周风影将自己给孩子起的名字告诉父亲,老父亲没有反对,他又将孩子的名字告诉岳父,岳父没有反对,他才向所有的亲戚宣布了孩子的名字:周强。

    周强非常讨人喜欢,也非常聪明。他看见相熟的人,就会张开双臂,意思很明显——抱抱。这一亲昵的动作使贺星下定了决心——结婚,找个爱自己的人结婚,早点当妈妈。她希望自己也能有个像周强那样的孩子。那么令人喜爱的孩子,谁见了都会把生活、生命中的烦恼等等诸多全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周强九个月大的时候,学会了向人挤眼睛,周风影高兴地叫道:“这叫‘放电,’虽然这电力不是很有杀伤力,但毕竟已经有了,慢慢培养,将来说不定是电力工程师噢!”正伏案写稿的陈雨晴、贺星以及她的男朋友笑得前仰后合,小家伙不明就里,还朝他看看,再朝母亲看看。最后,他像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他“叭”地一下又给贺星一棵秋天的菠菜,贺星笑得唏里哗啦,前仰后合,却不见小家伙朝叔叔笑。雨晴停下手中的笔,抱着周强,悠悠地摇着他的小手,娘儿俩就像在公园里用力摇着一艘小游船,你来我就往。周强越玩越高兴,雨晴这才抱着他去认识客人——贺星的男朋友。周风影接过孩子,抱着让他站在自己的手上,像传接力棒一样传给贺星,贺星刚刚将他抱到手,小家伙立即就给了她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个的吻,贺星把他抱起来举过头顶,他看到贺星的男友,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就那样死死地盯着他,渐渐地眼泪就下来了,接下来的就是嘈杂的声音:周风影的责怪声,陈雨晴的逗孩子的声音,孩子的哭闹声,夹杂在一起,仿佛是那冬日里的快要煮沸的火锅,乱七八糟、七上八下。

    贺星和她的男友第二次一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八月了,十九个月大的强强正在家里颤强强地用玩具扫帚扫地,听到贺星的喊门声,强强立即跑过去喊妈妈,雨晴开门之后将贺星请进了屋里,两个好朋友谈天谈得高高兴兴的时候,突然发现强强正在和贺星的男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坐在沙发里聊天,小家伙伸直了胳膊,可还是不能像贺星她们那样把两只手同时放在宽大的沙发的扶手上,他急得直跳脚,贺星的男友拉着他的小手,告诉他:“小强,来,我们把这只手放在这里,他拉住他的左手,哎对了,强强好聪明!我们再把这只手放在这里!”他又牵住他的右手放在右边的扶手上。“这不对呀!我要两只手一齐放!”这一下让贺星的男友难住了,他无奈地摊摊手,只见小家伙跑到妈妈身边,坐在女式沙发里,一伸手,就够着了两边的扶手。贺星的男友一下子就傻了,小家伙真聪明!绝了!贺星和雨晴也很惊讶。贺星告诉雨晴:“我们下周三结婚,所以今天来,是向你们一家三口发请贴的!”强强一把抓住贺星的手大叫:“我不要姐姐结婚,姐姐一结婚就不会疼我了!姐姐不要结婚好吗?”贺星一下子就被说到了疼处,结婚之后还会经常来看她爱着的风影吗?结婚之后还会受到小强强的欢迎吗?可她不能这样表现在脸上,她还是哄着他:“乖,强强,姐姐结婚之后还会来看你的!姐姐永远爱强强!”强强哭着叫:“我不要!我不要姐姐结婚!姐姐说谎!姐姐骗人!‘永远’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你骗我!”贺星把他抱在手上,“好、好、好,姐姐不结婚,姐姐爱你一辈子!”下楼的时候,贺星偷偷地对雨晴说:“到那天,你把孩子带到你父母家,你们两口子来吧!编个理由,别让他伤心。”雨晴点点头,一路无语。

    结婚前一天的晚上,贺星站在楼顶,看着不远处周家的灯光,看着强强在家里蹦蹦跳跳,看着周风影像往常一样枯坐于灯下,写着他的一生;看着雨晴忙着收拾三个人的“战场”——饭桌。看着周风影把雨晴的书桌全部搬过来,看到风影和雨晴面对面写作,小强强很懂事地为爸爸和妈妈沏茶,只见他拼着力气将沏好的茶从那个最大的杯子里倒进三个小杯子里,一次捧着一只,就这样来来回回,沏完茶后,他拖着一张小椅子坐在爸爸妈妈身边,发现很矮,又轻手轻脚地拖来两张,将三张椅子叠成“品”字形,稳稳地坐着,手里拿着两把小扇子,左手一把给雨晴扇,右手一把给风影扇,他很清楚,父母亲最不希望的就是写作进程被打断。他为了防止风力过大而引起纸张的卷动,他用胳膊肘支托着,轻轻地摇着扇子,过了不久,他累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风影轻轻地将他抱起来,他垂下的手臂动了两下,随即伸向双颊,风影从桌子上拿了毛巾,轻轻地将他的脸上、身上,轻轻地擦了一遍。回来的时候,雨晴在和风影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雨晴走进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两件红色的东西,可能是喜帖,风影看看,没说什么,放在桌子上,继续写着。

    贺星站得有些凉意了,虽然想回卧室休息,但她却没动,她看见雨晴从桌子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两条手帕,一只手拿一个,一边给风影擦汗,一边给自己擦汗,贺星知道,这几天这个城市遭遇前所未有的高温,想到这儿,她就不再往自己身上想了。她看着雨晴在和风影用各种方式来激励对方,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为他擦一次汗,直到星星西斜了,夫妇俩才手牵着手,蹑手蹑脚地走进大卧室,关上了灯,休息了。

    贺星意识到腿脚酸麻的时候,她抬起手腕看表,凌晨两点四十分。一步一拐地回到卧室,男友早已梦约周公了,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西斜的月亮,无意识地坐着,男友梦呓般地叫他的前女友的名字,她毫无反应。男友用手拉她,她不动,就像一尊塑像一样,久久地坐着,思考着,直到看着月亮和星星一个接一个地下班……

    第二天中午,贺星披着婚纱,挽着新郎,步入围城。那一天,强强被外公、外婆带回家,住了下来,每天晚上,强强都会很晚才睡,他吵着、嚷着让外公和他数星星。乡下的夜空格外的美,黝黑黝黑的画布上,散落着好多的“黄豆”和“红豆”。强强看到外婆黄豆和红豆的时候,突发奇想,他问外公:“外公外公,你看!那黄豆多像天空的大星星,那红豆好象那些不知道姓名的小星星啊!”外公坐在树下,指点着星星,眼神却落在了小强强的脸上,他不敢相信他的智慧。白天,外公用一根绳子结在泳圈上,再将泳圈套在小强强的腰间,小家伙学得很认真,虽然只是在硕大的澡盆里像只小鲤鱼似的来回游荡,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兴致,他起劲地划来划去;下午,外公,外婆和小强强坐在梧桐树下,外公戴着一副眼镜,把眼睛与书的距离缩短,缩短,再缩短,将那些老得不能够再老的故事说给他听。小强强来回地玩着外公外婆买给他的电动猫,小强说猫叫的声音本来蛮好听的,可是在它的嘴里怎么就像一个蹩脚的木匠在使劲捉着一口锈了口的锯子锯木头了?说得外公笑得连书都快抓不住了,外婆更是笑得把手里的针线活摔到地上。外公的眼镜很厚,小强强也想戴着看书,可一戴上呢,他就发现不要说看书了,就连外公的藤椅都碰不着了。明明看见藤椅就在前面,可是过去之后,摘下眼镜的他却发现自己的前面什么都没有,就像明明看到一个水泡缓缓地从池子中升起,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它越变越大。可伸手去捞它的时候,它却没有了踪影,就如同没有存在过一样。

    周礼辉和陈雨晴在这一个月中像往常那样生活着,不同的是两个人都分明地感觉到生活中少了些什么。晚上,夫妇二人在面对面写作的时候,感觉尤其强烈,二人明显地感觉到少了一个人,没有孩子的时候,他和她经常会看着对方的眼睛,从对方的眼球中央,可以看见自己的头、脸、眼睛,间或地,两个人都感到有些闷,特别是白天,两个大人在家里稀里哗啦地翻书,找资料,一起去图书馆租书,一起坐在颠锝七上八下的公交车上,紧紧地拉着彼此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对方弄丢了似的。周礼辉总是在这个时候对陈雨晴说些情话。雨晴也会用自己温润的唇来回应。日子一天又一天,就像花开花落一样,平凡中却不失精彩,平淡中也有绚烂。8月20日,周礼辉和陈雨晴正在巫山之颠尽兴欢乐之时,门铃响了,两人穿好衣服,急匆匆地开门,“强强!你怎么一个人就回来啦!”雨晴感到很奇怪,这时,强强说:“是贺星姐姐送我回来的,贺星姐姐一路上告诉我,她买新房子了,她就住在我家隔壁。”这时,贺星像捉迷藏似的从新房里跳出来。她请礼辉一家去参观参观她的新房。

    周礼辉暗暗觉得有些后怕,贺星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深不可测,她可以将新房装修的这么漂亮,可以将许多电器都买回来,小到自行车、手表,大到刚刚出产的彩电、冰箱、洗衣机,还有一百二十元一块的高档地板,而他这个好朋友兼邻居却被蒙在鼓里。她的能力让她震惊,才一个月,她就变了。他深切地体会到,她从外表到心理上都有了巨大的变化:她不再像往常一样主动地向每个人问好,她只是朝她看见的每个朋友微笑一下,微笑里的内容,除了高兴的含义,似乎还有其它的意义;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笑,她的笑,藏着了一些悲情女人的伤感和哀痛;那明如星辉的眸子里,乍一看与结婚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细细一看,就可以发现她经常在人不经意的时候皱着眉头。礼辉和雨晴试探她,她很友善地笑笑:“我很好!没什么不开心的啊!”晚上,雨晴出去找贺星,她按门铃,过了许久,贺星红着眼睛出来开门,雨晴本能地问她是不是吵架了,她笑,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有啊!只是想父母亲了,刚刚给家里打电话,母亲哭,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居然也跟着哭了起来。”雨晴*着贺星卧室里的一个像电视机一样的东西,贺星告诉她,那是电脑,挺好玩的。她教雨晴怎么玩,雨晴一直到十点半才回家。周礼辉仍然像往常一样写作。浅红的灯光,映衬着白色的纸张,像美丽女人的脸,平滑而美丽。夫妇俩在十二点半的时候,听到了邻家花瓶被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宁静的夜里,这声响动显锝格外的响,就如同地震一样。

    陈雨晴叫开门的时候,贺星裸着身体,站在身边的是她的新婚丈夫,还有一个同样全裸着的女人,两个女人都遍体鳞伤的对着雨晴笑笑。“雨晴姐,你来评评理,我和他相爱已有两年了,可是他却在外有欢爱。今天下午那个她跑来找我,希望我能够成全他和她两个人,可我没有同意,我告诉那个女的,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那个女人只是丢下了最后一句话——这件事情得要你家男人说了才算,因为我已经怀了你家男人的孩子,所以,就算你不愿意离婚,我也决不罢休……”

    事情的情况很简单,陈雨晴和周礼辉劝了,贺星笑笑:“没什么,离就离,离了对谁都是一种解脱,只是对未出生的孩子的未来不好。”说这话的时候,贺星又恢复了学生时代的样子,很轻松,看不出什么不开心,从民政局回来之后,贺星很开心,雨晴还是劝她:“这样的男人不要也好,他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爱,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我相信,你会找到好男人的,我相信你会找到的,我们都相信你!”贺星只是笑笑:“真的没什么!我感觉自己的肩头轻松多了,啊呀……”

    那些天,雨晴也在想一些作品之外的事,风影也在想,吃饭的时候,写作的时候,俩个人会莫名其妙地互相对视,看着对方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对方的眼里,开心,弥漫了整个桌子,逐渐地扩散,扩散到整个餐厅,整个房间……

    强强越长越帅气了,但他每天去家玩的时候却总是不开心,因为贺星姐姐告诉她:以后他要叫他阿姨了,他问为什么,贺星姐姐总是不开口,直到快到冬天了,强强开始在爸爸妈*辅导下读书、认字了,贺星姐姐才*着自己的大肚子说:“你马上有小妹妹了,你当然要叫我阿姨啦!”

    强强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虑,他皱着眉问贺星“阿姨”:“那我叫你阿姨,将来小妹妹出生之后,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疼我,爱我吗?”

    “当然疼你啦!”

    “现在可以叫我阿姨了吧?”

    “阿姨!”

    “嗯!小强真乖。”

    强强过生日的那天,天空忽然就变了脸,刚刚还像蓝宝石的天空一下子就变得像铅笔芯那么灰。雪花飘下来的时候,强强挣开外公和爷爷的手掌,跑到贺星阿姨门口叫门。他怕用手敲会疼,所以他敲门是用家里的玩具敲的。贺星阿姨来开门的时候显得很艰难,强强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扑到他的怀里。他怕弄疼了阿姨。贺星阿姨的家里要比上次来的时候要脏一点,他看着阿姨努力地去弯下腰,想拿地上的扫把,他看到贺星阿姨的背影比以前相比消瘦了许多,但肚子却比以前又大了一圈。已经往下垂了。他急忙跑过去拿了扫帚递给阿姨。

    阿姨告诉他家里以后会越来越脏,小强问为什么,阿姨说:“小妹妹越长越大了,所以阿姨也就越来越不方便了。”

    “哦!是这样啊!那我以后有时间就来陪阿姨,帮阿姨扫扫地,好吗?”

    贺星开心的像一朵翡翠花,小强心想,阿姨开心的时候真漂亮啊!

    风影过来叫强强回去吃饭,贺星开心地说:“小强,在阿姨这儿吃吧!”强强看看爸爸,再看看阿姨,他走到阿姨身边,搬起身边的小凳,站在小凳上说道:“阿姨,”贺星低下头,把耳朵贴在小强的嘴上。小强双手抱着她的脖子,一个劲地亲她,一个劲地道歉:“阿姨,真是对不起。我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今天都来了,给我国生日来了,我一吃完饭立即就回来,好不好?阿姨!”礼辉站在旁边笑着,贺星也被他口中的热气呵得直痒痒,格格地笑道:“好了,好了,小强,回去吧!阿姨答应你就是了!”

    “那好!阿姨再见!一会儿见!”强强一边说着一边跳下了小凳子,拉起父亲的手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还好,雪只是下了一点点,就变成了雨,贺星吃完午饭,坐在窗户旁边。她的左手边是只小煤炉,火一点一点地从水壶的圆底边上冒出来,像无数蔚蓝色的宝石,底部是桔子的那种黄。黄染着蓝,让人浮想联翩,最直接地感受火的是心,它和窗外的寒雨形成了显明的对比,地面虽然是水泥洗砌。但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抵挡得住水,从禹那时就是这样,禹聪明绝顶,但他的治水也只是使水流通畅而已,水泥地面碎裂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洼池,水滴们裹着从上万米的高空垂直降落所带来的能量冲击着地表的一切。一切绿色的东西都向他们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它们接二连三地前仆后继地在洼地里做着“菊水特攻”——一环*波还未完全消歇,另一环又接踵而至,洼地里,像一锅煮沸的大米粥一样,热热闹闹。视线往上挪时候,看到小强强和玻璃发出的摩擦,贺星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瞬间即逝的感觉,就像除夕、元宵夜的礼花礼炮一样,美好却又短暂。

    小强也看见了她,他用她可以知道的,刚刚感受过的温润的小嘴在玻璃呵出一团团的白雾,然后在上面写字,那些字就像一只只小螃蟹一样,从她家热闹地忘了关的门里爬出来,到达她特意为他留的门。继续爬到她脚边的时候,它们变了,变成了一些看不见的东西,不久她就感觉到那种东西慢慢地从她的脚,钻进她裹的严严实实的贴身衣服里。到了心脏的对面,它们像有感知力似的一下子扎进去了,一股甜丝丝的感觉立即弥漫了她的全身。小强强写的字一下子就让她感动的无以形容。而此刻,他正站在玻璃的后面笑,笑的像一朵三月的桃花,她的情绪立刻就被调动了起来。她打开窗户,雨滴依然按照原有的路线忙碌着、冲刺着,重力引起的加速度和风的影响使它们更加勇猛地冲向地表,冲向母亲的怀抱。在她的眼中,周围忽然一下子就成了梅花,天地之间全部变成了梅花和梅花的花骨朵。她的眼中,开始发热,渐渐地,有了胀的感觉。原来,景物都可以在一个人眼中产生无数的变化,一切都源自于心情的变化,又都源自于爱。

    小强使劲地推开门的时候,看不到阿姨,他就四处找,最终看见阿姨正在卧室里哭,他问他的阿姨:“晔阿姨,你怎么哭了?刚刚我不是还看见你坐在窗户那儿看雨吗?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帐!”

    贺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好了,好了,阿姨没事,就是想咱们的强强了,来强强,阿姨抱抱!”强强安静地坐在贺星的腿上,没多久,贺星就脱去了外衣,也给他脱去厚重的棉袄,贺星笑着对他说:“来强强,我们坐在被子里看电视,电视可好看啦!”强强点点头,贺星抱他的时候,叉着他的腰,他痒得直跳,一下子跌倒在床上,头枕在贺星的肩膀上。他问她的贺星阿姨:“阿姨、阿姨你身上真香啊!我妈妈身上的香味也很浓,怎么我就没有?我爸爸也没有呢?”贺星捏捏他的肉嘟嘟的鼻子:“你们男人都是臭的,哪里有香味呀?”小家伙就真的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贺星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的两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腰,她强忍着笑,过了许久,小强强回头问:“阿姨,我怎么没闻到身上有臭味呢?”那是因为呀,你还没有长大!哦,那怎么才能做个不臭的男人呢?……

    晚饭的时间已经到了,礼辉习以为常地去贺星家找人,到了她家的卧室门口,他怔住了——儿子睡在贺星的怀里,贺星的身上只盖了一条羊绒被,身子下面也只垫了一条薄薄的棉被,他出于本能地去看儿子,儿子的脸蛋被贺星的体温焐得红扑扑的,如同秋天的红富士苹果一样,他俯*子,将贺星拿着遥控器的*在被子外面的右手轻轻地盖进被子里,让他惊奇的是:贺星的身上有一股兰花香,他俯*子,寻找香水的所在,可没找到,贺星已经醒来了,她的眼神与他的眼神碰撞。过了许久,礼辉的意识清醒过来,他抱歉地笑笑:“我来找儿子回去吃饭的,你也一起去吧!今天是他两周岁的生日。”

    “哦,好吧!”说完,贺星轻轻起身,站在床边穿衣服,她的躯体在风中瑟瑟发抖,他为她找到了放在窗户旁的已快熄灭的煤球,她哈着气,他用火钳夹了一快蜂窝煤放在里面,把最下面那已经熄灭的死煤夹出来,过了不到5分钟,煤炉又熊熊的燃烧起来了,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女人,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他的身体很陌生,他很想探索,可他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他的儿子和妻子,他放弃了。她慢慢的将内衣裤,棉裤他其他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两眼却始终盯着低头哄儿子的他。

    她始终是那么慢,以至于他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他开始注意眼前这个女人:她最美丽的地方是唇,它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似乎在尽情的享受着什么非常美妙的事物,又仿佛在尽情地咏叹着什么,他那充盈着词汇的人脑里跳出一个形容词“绝色”“性感”“丰盈”。他却又感觉不足,此刻他开始像遇到什么完美的事物那样叹息,为什么当初没有多读书,以至于今天的大脑面对这个绝色的香邻,昔日的好友显得黔驴技穷,他猛地摇了摇处于混乱状态的大脑,这才使自己清醒过来。

    孩子醒了,她也终于在煤炉的呵护下,在临近热气管道的床的温暖下,穿上了在他看来非常性感的紧身羊绒衫、羊毛裤,她的曲线很诱人,高贵的鼻尖始终鼓惑着他,引诱着他,他一个人坚守着阵地,她的圆润的肩,高挺的胸,因为怀孕而显得凸出的*,以及她的美丽而修长的腿,丰盈圆润的脚踝,修长得象青葱般的脚趾向他宣战,他渐渐感到窒息,感到“大厦将倾,狂澜即倒”这些词语占据了他整个脑海,并像潜艇一样渐渐地浮出海面。

    这时候,穿完了衣服的小家伙摸摸爸爸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体温,独自一人跑回了家。

    他想放弃,但又想选择,这样以来,他就渐渐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深渊之中,既沉迷于下坠时空气与身体摩擦所引发的*,又担心渊底的嶙峋怪石和一路落下时所看见的嶙峋白骨。他害怕自己也像那些白骨一样,可又不愿就这样放弃难得的*,他渐渐走到窗户边,看着窗户那边,一双小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着自己儿子,叹了口气……

    雨晴和公公婆婆并没有在意,他回来这么晚,他感觉一阵温暖,岳父指着墙边的一个矩形柜子,说:“风影啊,进来看看我们带什么给强强了!”他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东西就是在贺星家看到的热水管道,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家中热气升腾,这真是好家伙,能让人在寒夜里感到温暖,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温润美丽的贺星,她那迷人的铜体如同彩虹一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想减去一分都很难,也很痛苦,雨晴跑上前,用手在他的衣角下用力拉了一下,他才醒过来似的对着大家笑笑,然后落座,开席,雨晴雇的厨师忙得热火朝天,雨晴坐在风影的旁边轻声问他:“怎么了?不舒服的话抽屉里有感冒药,我去帮你拿,开心点,今天是儿子的生日,装也锝装锝像一点,知道吗?亲爱的!”他抓着她的手让她放下心,岳父岳母看了,会心地笑了。雨晴和风影两人脸一红,相顾一笑,不说话了。席间,觥筹交错,雨晴和风影竖着耳朵听小强强的爷爷大谈特谈抗美援朝的光荣历程,雨晴挠有兴趣地听着,心情随着公公的话语一起一落;而风影则对稍后的岳父讲的文学创作历程很感兴趣,他看着二老满面红光,自己心里也感到很幸福,有爱自己的妻子,儿子,父母亲……这么多的人在关心自己,他想到了刚刚发生在贺星家的事,和自己对贺星身体的着迷,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仿佛掴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随着晚餐的继续,岳父和自己的父亲,一文一武二人都喝醉了,风影从不饮酒,他喝茶,更是不会醉的,他看着二老快不行了,就权大家少喝点,免伤身体为重,雨晴也在一旁权父亲不要再喝,二人也就不再斗酒,客人走了以后,厨师将碗筷收进水池里,一个个地洗,雨晴也去帮忙,可风影不让,他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反抄过来,抱起了妻子,往卧室走去。雨晴的脸因为温度和红酒的共同作用而像一朵桃花,他2知道会发生什么,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过去,我很重的,别让小强强看见了,对他有影响。”风影很听话地放下妻子,夫妇俩一前一后走进卧室,风影忙碌地为她宽衣解带。她不让他碰,他就傻乎乎地为自己宽衣,她飞快地脱光衣服跳到床上,拿出照相机,给自己拍了一张,上一个完美的女人的形象就在那边放着,让人不得不引起重视,他傻了,结婚两年多了,两人过了几次*,生了孩子之后,他就没有碰过她,哪里见到她这么“疯狂”?她迅速地跳下床,将他一捧一推,他就象一扇门似的倒在了床上,随后而来的,是“蹦”地一声,冲击的力量被三十厘米厚的海绵所吸收,他感到了妻子的疯狂和不同。如果说两年前她是由他主宰,那么现在的她,在他的眼里成了一头羚羊,他反复闪避她的一*攻击,但最终,他的闪避只能引起她更高、更强烈的**,她左冲右突,他左闪右避,形同作迷藏一般,过了不久,他就大汗淋漓了,她的身体也在灯光的照射和汗珠的反射下,发出夺目的令人心驰神往的光芒。

    “晔、晔……”半夜里,丈夫的*把雨晴拉回床边,她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吻他:“我是晔!我就在你身边!我爱你!”丈夫这才停止了梦呓,继续着他的呼噜,轻轻的呼噜,很轻很轻,只有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才能感受到那种声音“呼、呼、呼!”深沉而又富有节奏。一如他的文章,富有深意,不认真读是读不出其中的意味的。

    她早知道丈夫对贺星是有感觉的,她也可以坚信一点:丈夫除了大脑里想贺星之外,绝不会在现实中有哪怕半点的逾越。他是那种色大胆小的男人,可是在潜意识中,她还是开始担心。

    贺星看见钟上的指针指向十和七的时候,她看见风影家的吊灯熄了,可她凭借家中的灯光还是看见雨晴的内衣、内裤在寒夜的微风中轻轻地飘荡着,那仿佛是胜利的旗帜,向她张牙舞爪地宣示她的胜利,贺星觉得心里一阵痛楚,想不看,她闭上眼睛,可她却忘不掉雨晴的胜利的旗帜,它们就那样象钟摆一样有规律地随着气体分子的撞动做着匀速运动。

    三个月后的半夜里,风影感觉身体很温暖,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令他着迷的双眼,它就那么合着,睫毛长长的,他想抽出一只手替她盖好肩胛那里的缝隙,却不能够,他的双手,连同身体被雨晴箍得紧紧的,他用唇吻她,她睡得很香,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早晨八点的时候,贺星已经在忙了,风影和雨晴刚刚醒来,两人都感觉很困,小强强却例外地早早起了床,他站在窗户那边,想看着贺星阿姨的影子从窗前出现,可是站了许久,他却看见贺星阿姨和她的母亲站在一起,阿姨从她母亲手中接过一个孩子,强强高兴极了,终于可以见到小妹妹了!他迅速的跑过去,下楼的时候,一不小心磕了一下,他却毫不理会,直到看到小妹妹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小妹妹长得很象阿姨,美丽的瓜子脸,丰挺的鼻子,圆润的唇,阿姨抱着小妹妹说:“小强,猜猜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嗯,叫贺美智?”

    “不对,叫贺梅。”

    “哦,小梅妹妹的名子好可爱噢!我回家让爸爸妈妈都来看她,你说好不好?阿姨!”他不等他的回答,立即就往回跑,到家的时候,风影和雨晴已经在看书、做饭了。

    “爸爸妈妈,小妹妹回家了!你们快去看呀!”雨晴看着风影和儿子走了,自己也放下手中的活,跟着去了。

    风影热情地抱着贺梅,她的小脸上粉嘟嘟的,看到风影的时候,却不怯生,反而格格地笑了起来。贺星迎了上来,问他好不好?就象经常那样,礼会晖对小强强说:“强强,去陪妹妹,好吗?”

    嗯!好的小强看着阿姨从父亲的手中接过小梅,稳稳放在摇篮里,小梅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小强,一眨都不眨,仿佛怕眨一下眼睛就会看不见小哥哥似的。过了许久,她看得累了,于是眼睛渐渐地眯成了一条缝,笑着睡着了。小强坐在小板凳上,手扶着摇篮来回摇晃着,仿佛是在荡秋千。又像是在指挥什么似的。他看着妹妹漫漫地入眠,看着她脸上的芳容,自己也陶醉了,小妹妹笑得真漂亮。

    雨晴到的时候,贺星正在倒茶给风影,看见了雨晴,她笑了笑,点了一下头,又拿出一只茶杯,倒进茶叶,倒进开水,深绿色的茶叶与透明无味的液体起了反应,有一点点浅绿还夹杂着一些淡黄,少数几片叶子漂在水上,就像一叶叶扁舟,轻轻的浮在上面,似有若无。贺星坐在沙发的北面,雨晴和风影坐在南面,风影偷偷地看贺梅,小家伙睡得很香,身上合着的被子有规律地上下来回伸动着,雨晴将脸蛋凑到她的面孔上亲她,但被贺星阻止了,她怕雨晴弄醒女儿,她小心翼翼地把摇篮往热水管道那边挪,风影帮她,雨晴见状也帮她,他们三人一齐将摇篮放到安全的地方,贺星见雨晴四处张望,好象在寻找什么似的,她关切地问他,原来小强不见了。

    三人急忙找强强,可最终的结果让人失望,正在大家失望的时候,小强强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一袋奶粉和一只奶瓶。大人们迷糊地看着他,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说:“爸爸、妈妈、阿姨真是对不起,我刚出去的时候忘记告诉你们了,害你们好找!我听妈妈说过,我刚出生像小妹妹这么大的时候,都要喝奶粉,可是我家里没有奶瓶,妈妈只好含在口中凉一下,然后再嘴对嘴地喂我,所以现在我要买个给小妹妹,免得阿姨像妈妈那样喝那么汤的奶。”

    三个大人就那么傻傻地站着,仿佛在看强强一点点地长大,长大,贺星、雨晴和风影三人几乎同一时间,以同样的速度去抱强强,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强强不再张开双臂,他昂着头大声说:“以后不许再抱我,我已经长大了!我的妹妹都这么大了,我大了,我是个大人了!”三个大人就那样傻楞楞地站在那里,手和胳膊还是拥抱的那种形态。如同三尊泥塑一样。过了段时间,风影才首先恢复过来,他走上前,摸摸儿子的头:“小子!好小子!有个性,这才是我周家的继承人!”雨晴也和贺星笑成一团,这下好了,我们以后不用抱他了,胳膊酸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小强嘘了一声,大伙这才想起,贺梅还在休息,小强和三个大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床”边,小家伙脸蛋红朴朴的,一双小手正在抓着脑袋,小嘴巴一翕一张,笑容可以容易地被发现,她还不知道说话,只有笑和哭可以表示自己的心理活动,那双丹风眼和她的脸一样,可以见那里的“纯粹”的字眼。

    强强心疼地抱起妹妹,他把贺梅死死地搂着,生怕自己会因为承受不住她的体重而使她跌倒。贺星见状心疼地冲上去把女儿从小强的怀里抱下了,可奇怪的是——一回到母亲的怀抱,小梅却突然哭了起来。任凭贺星怎么哄,都无济于事。她那双粉嘟嘟的小手拼了命似的伸向小强,贺星觉得很奇怪——平时一向很乖的女儿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是什么原因呢?贺星一边哄着女儿,一边看着小强,她渐渐地意识到了什么,她也想再按照女儿的意愿,让她待在小强的怀里面,可一想起小强抱女儿时吃力的摸样和小梅在他的怀里被“抱”得脸憋得涨红的样子,也就不忍心了。只好将小强支了回去,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哄着女儿。

    风影不忍看见女孩的脸涨得紫红色,于是拉住了儿子的手,对贺梅说:“嗯,我看不如这样,让雨晴教小强怎么抱孩子的姿势,这样不就行了吗?”这个灵光一闪的建议立即就得到了贺星的同意,于是,在小梅的哭闹声,贺星的哄劝声中,小强开始学习,他的接受能力很强,几分钟的工夫就学会了,再抱贺梅的时候,他感觉不像刚才那样吃力了,他开始觉得贺梅并不重,他还可以抽出一只手逗弄她的小手,捏捏她肉嘟嘟的嘴巴。甚至他可以令所有人惊讶地吻她,当然吻的只是她的小手,她的脸上,两道明显的泪痕让他不敢碰她,在她的痛苦面前,他很识趣地绕道而行。

    世界走得最快的是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周强已经五岁了,秋天的时候,周风影把他送到幼儿园上学,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周强看着美丽的女老师讲一些他很早之前就会了的知识,他的眼球就随着老师的靓丽的身影转,最终,被老师发现了,老师说:“周强小朋友,请站起来回答问题,老师今天主要讲了几道数学题?”周强缓慢却有力的从自己的小椅子站起来,径直走向黑板,他拿起手中的粉笔将老师的讲课内容全部写在了黑板上,老师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他哪里象五岁的小男生?老师看得入了神,小强写完了,将粉笔交给老师说:“老师,你讲的课程我的爸爸妈妈早就讲过了,他们现在正在教我学法语,老师你看我有没有写错什么。”说完,他还像来的时候那样倔强地,傲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站着,等着老师做评判,打分数,而老师却忘却了,一直看着黑板,过了好久,才转过身来:“周强小朋友真聪明,我们大家为他鼓掌,好不好?”

    教室里面立即发出一阵“哗哗哗”的鼓掌声,只有老师还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只及自己腰部的孩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放学钟敲响的时候,女老师找周强:“周强小朋友,我可以去你们家做客么?”

    “好啊,欢迎老师。老师,我们走吧!对了,那边有个公用电话,我打电话给爸爸妈妈,让他们迎接老师和我,老师您说好不好?”

    “好啊!”

    “爸爸妈妈,我今天把我们的老师带回来了,她说要来我们家做个简单的家访。”周强在电话的这头冷静地说道。

    “噢,好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们,你们要快点哦,不要让老师等的太久哦!”周风影在那头叮嘱道。

    风影和雨晴忙乱着,一直忙了大半个小时,看看时间吓了一大跳:已经下午5:20了,儿子一定等急了,礼会晖连忙跑到楼下,开着那辆用一年的稿费买来的“本田”,冲向学校门口,到了那里,他已经累得浑身冒臭汗了,儿子的右手拉着年轻的女老师,向这里跑来,风影向他们摇手示意慢点走。9月初的太阳虽然已经有些日落西山的味道,但大地和空气之间的战斗依然如火如荼,他怕儿子热得受不了,年轻的女老师一边走一边拿着手帕,替儿子擦去脸上、额上的汗水,然后再在自己的脸上擦擦。他看了这情景,才猛然想起车子里装有空调系统,他忙乱地钻进车子,打开空调,这才慢慢地被冷却下来。儿子和老师上车的时候,他已经半干了。

    老师从他的眼前走过的一瞬间,他认出了她,吴圆圆,自己的一个学生,教第一届高三的时候,他二十三岁,她十七岁。二十三岁的时候,他考上了研究生,一直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他记得吴圆圆会说西班牙语和法语,这使他很惊讶,他记得那时侯,他找学习尖子谈话的时候,她是第一个,他显得有些慌乱和局促不安,他还从她的口中得知,她是个混血儿,母亲是中国浙江人,父亲是法国人,曾做法国和西班牙总领馆参赞,所以从她的身上,可以看出她的精明和来自父亲的浪漫。他曾经认为吴圆圆的父母亲结婚的原因是由于政治婚姻,但他失算了,她告诉他,母亲曾经在姥爷的带领下将家迁到了法国,西班牙学习现代管理经验,她的父母亲就是在马赛认识,然后又在马德里巧遇,进而恋爱、结合的。只是四年后,回到国内准备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政治狂潮席卷而来,姥爷被冠以“大资产,大地主阶级分子,工农头号敌人”等等头衔,经受不住打击的他于六七年含恨离世,父亲从马德里回来吊孝的时候被人打冷枪,一发子弹击中脾脏,大出血而死,姥姥服毒自杀未遂,一直到圆圆十一岁的那年,她又一次将自己吊在绳索上,断了气。一家子就只剩美丽而坚强的母亲一直坚定地扶持着吴圆圆,母女俩的肩头,一边是沉重的政治负担,一边是沉重的经济负担,上完中学之后的吴圆圆成了邓小平爷爷的“恢复高考政策的第一批受益者,十九岁的她踏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清华园,她的家随之被震动了,随之而来的翻案,改善生活,住房待遇,以及自己母亲的自强不息使吴圆圆的生活有了极大的改观原本非常恶劣的生活环境始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很快地,母亲的容貌在良好的生活条件的滋润之下变得年轻起来,走在街上的时候,甚至有人会误认为眼前的是”姐妹俩这个词语,年过不惑的母亲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的辉煌。一家家房产公司、广告公司、公关公司在她精明的大脑中酝酿成熟之后,就拔地而起……

    想着吴圆圆的遭遇,周风影再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听着坐在后排吴圆圆的述说,他放慢了行驶速度。他想尽可能地帮助自己的得意门生。

    一路上,圆圆问周风影许多问题,可周风影并不在意太多的细节,他知道这个学生当年就是全年级里最爱提问题的,有的时候,他会被她提的问题难住。但是周风影从来没有过要怨她在众多的学生之中给自己出丑的意思,现在看起来,这个女孩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问,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学。

    说起周风影之所以教儿子法语,从一些方面来说,的确是有“多学一点没有坏处”的思想,其实,不单单是儿子周强,就连他本身学法语也是因为拜这位高徒所赐,当年十一月的一天,她站起来提一个问题,他到今天都记得这个问题是:“法语中的‘马屁’是什么意思”他当时就愣住了,还好反应快,否则一定很难堪,他胡说了一句,回家之后立即就觉得有必要学些法语了,第二年四月,他考取硕士,拿到录取通知书,找到了她,告诉她“马屁”的真实含义。她笑笑,告诉自己的老师:“您赢了!您是个百折不挠的人,对于我的调皮,您一直采取的态度,在我的意料之外,说真的,我由衷地佩服你!周老师!”

    吴圆圆一直不停地说,小强强安静地听着老师的故事,不时地*一两句,他从反光镜里看着老师美丽的脸庞,想了很多,他把头转向左方,问风影:“爸爸,圆圆老师是不是你的学生啊!”

    “啊!我的宝贝!你怎么听出来的?”

    “因为圆圆老师称呼你总是用‘您’字啊!我们今天上课也被圆圆老师要求叫每个老师都用‘您’字,所以我是推理推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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